刘乘宴弯腰将奏折从地上捡起来,仔细一看,上面所述桩桩件件都令他心惊。
每看一行字,他的心就颤一颤,他全都想起来了,或替换死囚,或收了贿赂轻判,每个案子里都有他的手笔。
那刚才崔楠呈上去账本!完了!不可能,他从未察觉到府中被窃!
他的心忽上忽下,一忽儿祈盼呈到安平帝面前的是假账本,一会儿又担心是真的。不过眼下,还是要推脱!
“陛下!臣冤枉啊!臣绝对没有收受贿赂影响案子的判决!”
“大理寺卿何在?”安平帝也不管刘乘宴在说什么,直接喊了大理寺卿上前。
大理寺卿闻召持笏上前,“陛下。”
“朕命你十日内彻查刑部尚书刘乘宴贪赃枉法一案,所有案情直达天听!”
“臣领旨。”
同时安平帝又朝殿外高声喊道:“来人!将刘乘宴给臣拖下去,暂时关押至大理寺,以待查问!”
“陛下!臣冤枉!”刘乘宴还在不停地磕头喊冤。
殿外把守的侍卫立刻进殿一左一右将刘乘宴按住。
“拖下去!”大殿上传来安平帝愤怒的声音。
侍卫也不管有没有伤到刘乘宴,径直钳住他拖出殿外。
今日早朝这场大戏任谁都没有想到,前些日子给因为破了太子溺亡而备受安平帝信任的刑部尚书居然触怒天颜被下旨彻查。
御书房。
退朝后安焱命黄公公去将刑部尚书留了下来。
“爱卿,你来看看这账本。”安焱一边说着一边将原本摊开在案上的账本拿了起来,做出递给大理寺卿的样子。
黄公公即刻低头弯腰从安焱手中将账本取了过去,转身朝大理寺卿走过去并递给他。
大理寺卿拿到账本后细细翻开查看。
这一看,被书中提及的人名罪名和收受贿赂的钱款所震惊!心中暗想,怪不得原本备受宠信的刑部尚书刘大人居然让陛下震怒至此!
“你仔细看看,这里面所记之案,收受的贿赂加起来有几百万两白银!朕一年到头靠着收税治理安国尚且捉襟见肘,他这几年光是靠着这些案子,就收受了几百万两!倒是比朕这皇帝还要富庶!”
大理寺卿见安平帝已经怒火中烧,实在是不敢出声触了他的霉头,只能等安平帝逐渐冷静下来后才出声:“陛下放心,臣定彻查此事,给陛下一个交代。”
“你尽管去查,查到的事直接上呈给朕,暂不要对其他人透露,你可明白?”
“臣明白,臣定不会将案情透露给其他人。”
“行了,你回去吧,账本也带回去,不过务必要保存好。”
“是,臣告退。”
人走了,安平帝坐在龙椅上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乘宴被押回大理寺时周璨和梁染墨都收到了消息。
“公子,为何不将刘乘宴通敌叛国的罪证一起送去给崔御史?这样不是有更多的罪证来推倒他么?”周洲对自家公子和梁府小姐的计划有惑。
“先给他贪赃枉法的证据是要试探安平帝的态度,若他轻拿轻放将此事揭过去,很有可能连同通敌叛国罪证都有可能被说成是伪造的。而且若是我们一股脑将底牌都交了出去,铁证如山之下可能反倒会适得其反。”周璨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适得其反?为何?”
“赵右刚死,安平帝能用之人又少了一个,如今若是有一份完整的证据能够除去刘乘宴,以安平帝多疑的性子,或许会调查崔大人是如何得到证据的,还会猜想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刘乘宴,反过来调查证据出自谁手,那不就是适得其反么?”
“原来如此,公子这一说属下就明白了。梁小姐同您强强联合,朝中怕是难逢敌手了。我看您干脆把梁小姐招揽过来,给您当军师算了!”周洲的思维已经发散到给自家公子扩充智囊团了。
“你之前不还说希望梁小姐当咱们的世子夫人吗?怎么如今又转变成军师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济笑着开口问道。
周洲长叹一口气,一边观察亭子里正在擦拭佩剑的周璨一边说:“这不是公子说自己无意于梁小姐么!既然当不成夫人,当个军师也是极好的呀!”
“听说梁夫人近日在打听京中各世家的未婚子弟呢!或许是打算给梁小姐挑些人家相看。”周济明面上在同周洲闲聊,实际上兄弟俩都将注意力放在自家公子身上。
果不其然,周济话才出口,周璨原本正仔细擦拭佩剑的手停了下来,盯着佩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正在闲聊的三人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原本周济和周洲都以为自家公子不会搭话了,没想到周璨幽幽地开口道:“她去相看了吗?”
“应该没有。我也是去给梁小姐递消息时恰巧听见梁府的婆子们提到了两句。”周济见公子问了立马回道。
接着时间又仿佛停滞了一般,周璨没有再继续说话,他将擦得亮堂的佩剑插入剑鞘,起身将剑递给周洲,而后离开了院子连着的这方凉亭。
周璨走后,剩下周济和周洲两人面面相觑。
“哥,你说公子是什么意思呀?”周洲抱着剑问周济。
“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公子啊,你刚才说梁府可能要给梁小姐相看人家,我看公子那反应可不是不在意。”
“你当我没看出来吗。”
“那你说咱们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喜不喜欢梁小姐?万一梁夫人真的给梁小姐挑到合适的世家公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不定就嫁了,那还有咱们公子什么事儿呀!”
“我估摸着公子应该、可能、也许对梁小姐有些心思,就是不知道是单纯的欣赏梁小姐的才智还是心悦于她而不自知。”周济也不是愚钝的人,早看出来自家公子应该很是欣赏梁府那位小姐。
“我觉得就是咱们公子就是心悦她!不然不可能连太夫人赠他的生辰礼都送给了她!见人家人手不够,咱们公子还将自己的人手都借给她用了,我们俩不也时常给她忙前忙后么?”
“公子究竟是如何想的,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