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小节:死士焚阴
津渡鬼索,锁住的不仅是孙楼的楼船,更将王凡也拖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凶险万分的恶战之中!黑莲教的阴影,已从江陵,蔓延至这合肥门户的冰河之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冰河下游,骤闻战马嘶鸣,蹄声如雷,踏碎河冰!
“张文远在此!妖邪受死!”
一声雷霆暴喝撕裂寒风,但见一员虎将,身披玄甲,胯下神驹,宛如一道黑色闪电,率着八百赤膊死士,悍然冲入这片幽冥战场!正是曹操麾下猛将,威震江东的张辽!
这八百死士,乃是张辽精心挑选的百战锐卒,个个气血彪悍,煞气冲天。更令人惊异的是,他们精赤的上身后背,以朱砂绘制着繁复古老的“焚阴符纹”。此刻跃入冰寒刺骨的河水,符纹遇水竟“轰”地燃起炽烈金色火焰!
金焰流转,不仅未伤死士分毫,反而将他们映衬得如同八百尊自天界踏火而降的金甲神兵,凛然神威驱散了周遭弥漫的阴森鬼气。
张辽一马当先,手中双戟如蛟龙出海,每一次挥击都带起风雷之声。他座下战马“绝影”神异非凡,奔腾于冰河之上,马蹄轻点冰面,竟如履平地,几乎不溅起半分水花。细看其蹄铁,上刻“泰山石敢当”五字古篆,每一步踏落,都有无形罡气迸发,将缠绕而来的幽冥死气与冰寒邪力尽数排开、绞碎!
“杀!一个不留!”张辽虎目圆睁,目标明确,直指那些攀附楼船、啃噬船底的溺尸鬼发。
双戟翻飞,劈砍在溺尸身上,不再是先前东吴士卒那般难以造成有效伤害。戟刃过处,溺尸腐坏的躯体被轻易撕裂,伤口处喷涌出的乌黑腥臭液体,一遇死士背后的金色符火,瞬间如滚汤泼雪,发出“滋滋”厉响,蒸腾起大股大股恶臭青烟。
这些青烟蕴含剧毒死气,刚要弥漫开来,却被张辽战马蹄下迸发的纯阳罡气一扫而空,彻底净化。
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溺尸,身披破烂吴军铠甲,似是头目,猛地从冰窟中窜出,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喷吐着墨绿色毒液,扑向张辽侧翼。
张辽看也不看,反手一戟横扫,“咔嚓”一声脆响,那溺尸头颅如同烂西瓜般爆裂开来。无数拳头大小、甲壳上遍布幽绿磷光的尸鳖从无头颈腔中疯狂涌出,扑向张辽坐骑。
绝影希津津一声长嘶,竟不闪不避。那些尸鳖刚靠近马腹,触及马蹄铁散发出的淡淡罡气光晕,便如同被烈火烧灼,尖啸着蜷缩、冒烟,最终化为一滩滩腥臭脓血,滴落冰面。
“黑莲教的魑魅魍魉,也敢在此兴风作浪!”张辽声如洪钟,饱含内力与杀意的怒吼震得冰面簌簌作响,“今日便让你等邪祟,尽数葬于此地!”
他率领的死士结成一个简单的冲锋阵型,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凝固的牛油,所过之处,溺尸纷纷被符火点燃,在无声的嘶嚎中化为焦炭;那些诡异坚韧的黑发,也被金焰燎过,迅速焦枯断裂,失去邪力。
北岸礁石后,王凡见状,精神稍振。他强提一口灵力,压下右臂经脉中肆虐的归墟之力和尸疫毒煞的反噬,左手并指如剑,虚空疾点。
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淡金色流光自他指尖飞出,精准地没入八百死士背后燃烧的“焚阴符纹”之中。这正是他以因果瞳术稍加引导,以其残存灵力为引,subtly增强了符纹与天地间正阳之气的共鸣。
得此助力,死士们背后的金色火焰骤然暴涨数尺,火焰形态隐隐凝聚成振翅欲飞的朱雀虚影,煌煌神威,灼热气息让方圆数十丈内的寒气都为之一空!
火焰威能大增,甚至开始顺着那些连接着溺尸与河床深处邪阵的幽冥丝线逆向燃烧!一条条金色的火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冰河底部蔓延,仿佛无数条愤怒的火蛇,直捣黄龙,誓要焚尽这邪祟的根源!
“轰——!嘭!”
冰层之下,猛然传来沉闷如巨兽哀嚎的轰鸣与爆炸声!整个河床似乎都在震动。王凡强忍眩晕,左眼金纹疯狂闪烁,透过因果视界,他“看”到河床淤泥中,一座半埋的、刻满诡异符文的青铜巨鼎正在剧烈震颤。鼎身之上,密密麻麻镶嵌着的并非宝石,而是缩小雕刻的东吴阵亡将士牌位!
此刻,这些牌位在金色符火的逆向灼烧下,接连不断地爆碎!每碎一块,就有一声细微的冤魂哀嚎响起,同时有一缕黑气被净化。随着牌位大量破碎,巨鼎的邪力输出骤然减弱,鼎盖被内部奔涌的力量猛地冲开一道缝隙!
缝隙之中,一抹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凶煞邪光一闪而逝——半张焦黑残破的古老符箓,正随着鼎内翻涌的黑气浮沉不定!
“乌巢符!”王凡心头剧震!
这残符的气息,与他昔日在官渡之战遗迹、在铜雀台地宫、甚至在江陵尸疫源头感知到的碎片同出一源!黑莲教竟将此邪符残片置于此地,以逍遥津水脉死气与阵亡将士残魂为祭,结合幽冥控尸术,布下这“津渡鬼索”之局,妄图在此重演乌巢焚粮的灾劫,一举吞噬孙权大军!
张辽虽无法像王凡那般清晰“看见”,但身经百战的直觉让他感知到河床邪源正在被削弱。他大喝一声,将虎符高高举起——那虎符沾染过无数战场煞气,亦蕴藏着一丝曹魏军势之威。
“众将士,随我破邪!”
虎符血光与八百死士的焚阴符火交相辉映,化作一道刚猛无俦的破邪金光,狠狠贯入冰河之下,直冲那震荡不休的青铜巨鼎!
金光与符火里应外合,本就摇摇欲坠的青铜巨鼎再也支撑不住,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中,轰然炸裂!
无数的碎片、污血、残魂混合物喷涌而出,又被炽烈的金焰迅速净化。那半张乌巢符残片则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化作一道乌光欲要遁走。
王凡早有准备,强忍经脉剧痛,青蚨剑鞘发出一股吸力,精准地将那试图逃窜的乌巢符残片摄入鞘中。
“嗡!”残片入鞘瞬间,王凡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冰冷、暴戾、充满毁灭气息的邪力顺着手臂经脉逆冲而上,与他体内的归墟之力和疫疠毒煞剧烈冲突,险些让他当场吐血。剑鞘也嗡嗡作响,表面那一道在铜雀台地宫留下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河面上,失去邪阵支撑的溺尸和鬼发,如同被抽去提线的木偶,动作瞬间僵住,继而纷纷崩解融化,化为污浊的淤泥沉入河底,或是在金焰余威中化为飞灰。
肆虐逍遥津的“鬼索”之灾,似乎暂时被遏制了。
楼船缓缓稳住,船底的啃噬声也消失了。孙权站在船头,望着下方冰河上那道如同战神般的黑色身影,以及北岸那个看似虚弱却屡次出手扭转局面的身影,碧眼中神色复杂难明,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张辽勇武的忌惮,更有对王凡那神秘手段的深深惊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张辽收戟,勒住战马,目光如电,扫过满目疮痍的河面,最终望向北岸礁石后的王凡,沉声道:“可是王凡先生?某乃魏王麾下张辽。先生无恙否?此地邪祟暂平,然妖人诡谲,恐未尽全功,还请先生移步,共商善后之策。”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方才若非王凡以奇异手段增强符火、精准打击邪阵根源,即便他能击退溺尸,也难保那隐藏的邪阵不会再次发难,甚至可能付出更大代价。
王凡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和邪力冲突,缓缓自礁石后走出。他脸色苍白如纸,右臂衣袖下的皮肤,因乌巢符残片邪力的冲击和自身反噬,已隐现蛛网般的黑紫色血丝,不断微微颤抖。
他正欲开口回应张辽,瞳孔却猛地一缩!
因果瞳术下意识运转,瞥见那逐渐沉淀的河床淤泥深处,青铜巨鼎爆炸的核心处,有一点极其隐晦、却比那乌巢符残片更加古老、更加深沉的幽绿邪光,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那邪光的形状,像极了一只冷漠俯视众生的…眼睛。
合肥鬼啸,或许并未停歇,只是转入了更深的暗流。而王凡手中的乌巢符残片,与河底那诡异的邪眼,似乎预示着黑莲教的阴谋,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庞大、更为古老。他的修仙之路,注定要与这段被邪祟缠绕的历史,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再难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