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宇宙只有一勺光，也要把黎明盛满整个童年
一、锅沿上的稚气
新生恒星的心跳仍在“咚——咚——”地练习节拍，
像刚学鼓点的孩子，敲一下，停一下，再敲一下。
小徒弟踮着脚，把围裙系成一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奶橘与羞红在腰间打架，像两只还没学会和好的小猫。
锅沿此刻高过他的头顶，像一座尚未完工的晨星摇篮，
边缘闪着一圈乳白的光，仿佛随时会滴下第一滴奶。
他把汤勺当拐杖，勺背映出自己缺牙的笑——
那笑容缺了一角，却盛得下整个宇宙的晨光。
二、第一位客人的故事
迷航飞船跌跌撞撞闯进光晕，
像一只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舱门开启，滚出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孩——
皮肤尚带星尘，像刚被银河打磨过的软玉；
哭声像未调准的无线电，刺啦刺啦，却意外地温柔。
襁褓上别着半张褪色的便签：
“名字：未取；
目的地：回家；
备注：保温失效。”
婴孩怀里抱着一只铝饭盒，
饭盒盖永远合不上，像一张永远合不拢的小嘴。
里面空空荡荡，却不断漏出细小的黑暗，
黑暗落在地板上，立刻结成黑色的霜，
像孩子夜里偷偷溜下床时，留下的冰凉脚印。
三、见习母亲的第一勺汤
小徒弟深吸一口气，
把汤勺探进锅底。锅底是 0 岁的暗物质，
像未醒的梦，又像未凉的夜，
轻轻一晃，便荡出金色的涟漪。
他舀起一勺晨光，晨光在勺里晃成一碗液态的黎明，
涟漪里映着远方的母亲——
她正在旧宇宙的厨房里，把炉火调到最小，
等孩子回家。
小徒弟把汤倒进铝饭盒，
黑暗立刻被烫出一个小洞，
洞里升起第一颗蒸汽星。
蒸汽星绕着婴孩旋转，
像母亲的手在摇篮边轻拍，
像一首无声的摇篮曲，
把宇宙哄睡，又把宇宙叫醒。
四、晨星摇篮的摇晃
蒸汽星越转越快，婴孩的哭声渐渐变成笑声，
笑声在锅里荡开一圈圈金色涟漪。
涟漪凝成七颗小行星，
每颗行星上都长出一棵晨露草，
草叶托着露珠，露珠里映着婴孩的未来：
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离家。
露珠滚落，变成七颗乳牙，
乳牙落在锅里，变成七颗小星星，
星星排成一句巨大的“早安”，
像母亲写在厨房蒸汽上的留言。
五、第一次翻锅
小徒弟学着母亲的样子，
把锅沿轻轻一推——
整个宇宙像被母亲翻了个面。
暗物质变成晨雾，晨雾变成摇篮，
摇篮变成一条回家的路。
路的尽头，母亲正把汤勺递给他，
动作温柔得像递出一整个宇宙，
又像递出一颗刚煮好的太阳。
六、命名仪式
婴孩在蒸汽星上打第一个喷嚏，
喷嚏里蹦出两个字：“早安。”
小徒弟把这两个字刻在锅沿上，
像刻下一枚新的恒星名字。
他低头对婴孩说：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早安’。”
婴孩咯咯地笑，笑声像一勺光，
把黎明盛满整个童年。
七、下一粒火星
婴孩把最后一颗蒸汽星吹成火星，
火星落在小徒弟的围裙口袋，
口袋里立刻长出一块铜板：
【余温早餐铺·第 009 号分店】
店主：见习母亲·编号 000
营业时间：从“早安”到“再见”的整段童年。
咚——
新生宇宙的第一声翻锅，
已在下一粒火星里轻轻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