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沈非白跪在泥泞中,怀中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陌尘的白衣已经被血染透,长发黏连在失去血色的脸颊上。那总是含着笑意的唇瓣此刻泛着青紫,曾经掌控一切的手指无力地垂落。
"别睡……求你别睡……"沈非白用袖子擦拭陌尘脸上的雨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医疗队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三小时前,军方发动了总攻。他们不知怎么突破了七区的所有防线,直捣核心。陌尘带着沈非白紧急撤离,却在最后关头被那个放大版的玉佩武器锁定。
"跑!"陌尘将他推向安全通道,自己转身迎向那道致命的绿光。
沈非白永远记得那一刻——陌尘的雪白长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Enigma信息素实体化成银色盾牌,与绿光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第一波攻击被挡下了,但紧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
当沈非白挣脱保镖冲回战场时,看到的已是满身鲜血的陌尘。那个永远优雅从容的Enigma,此刻单膝跪地,用身体为他筑起最后屏障。
"傻子……回来干什么……"陌尘每说一个字就有鲜血从嘴角溢出,"走啊……"
沈非白摇头,发疯似的释放玫瑰信息素试图为他疗伤——标记后的Alpha本能地会保护自己的Enigma,即使他的信息素在陌尘面前微不足道。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陌尘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却突然笑了。他抬起颤抖的手,染血的指尖描绘着沈非白的眉眼:"小玫瑰……真倔……"
又一道绿光袭来。陌尘用尽最后力气将沈非白护在身下,闷哼一声,后背被洞穿一个狰狞的血洞。
"陌尘!陌尘!"沈非白哭喊着摇晃他,却只得到越来越微弱的回应。
弥留之际,陌尘似乎想说什么,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他艰难地抓住沈非白的手,在掌心写下两个血字:
「等我」
然后,那双向来含情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不……不!你醒醒!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沈非白撕心裂肺地哭喊,疯狂按压陌尘的胸口,"你不能丢下我……不能……"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陌尘脸上的血迹,却冲不走沈非白眼中的绝望。当七区幸存的部下终于找到他们时,看到的是抱着尸体呆坐雨中、仿佛灵魂被抽空的沈少爷。
"沈公子……请节哀……"
沈非白充耳不闻,只是更紧地抱住陌尘,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正在消散的体温。有人试图将尸体带走,他像发狂的野兽般攻击所有靠近的人。
"滚开!他没死!他只是……只是睡着了……"
最终,年迈的医师给他注射了镇静剂。沈非白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仍死死攥着陌尘的一缕白发。
……
当沈非白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尘的卧室里。窗外阳光明媚,鸟鸣啁啾,仿佛那个雨夜只是一场噩梦。
"陌尘?"他哑着嗓子呼唤,随即看到床头摆放的遗照——陌尘穿着他们初次见面时那身白色长衫,在相框里对他微笑。
记忆如潮水涌来。沈非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扯掉手背上的输液管冲向灵堂。
灵堂中央的水晶棺里,陌尘安静地躺着,被整理得一丝不苟,仿佛只是睡着了。沈非白扑到棺前,手掌拍打着冰冷的玻璃。
"骗子!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说我是你的责任!"泪水模糊了视线,"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的腺体因过度悲伤而失控,浓郁的玫瑰信息素充斥整个灵堂。窗外,庄园里所有的玫瑰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又在达到极盛时瞬间枯萎,花瓣如血雨纷飞。
沈非白拒绝让陌尘下葬。他在水晶棺旁搭了张小床,日夜守候。每天为陌尘更换新鲜的白玫瑰,梳理那头雪白长发,甚至固执地和他说话,仿佛对方只是睡着了。
第三天夜里,沈非白蜷缩在棺边浅眠,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檀香气味。他猛地睁眼,看到棺中的陌尘似乎动了动手指。
"陌尘?!"他扑到棺前,却只看到依旧冰冷的尸体。
幻觉。又是幻觉。
沈非白滑坐在地,将额头抵在玻璃上。这三天来,他总能在恍惚间闻到那股檀香,仿佛陌尘从未离开。最可怕的是,有时他甚至觉得陌尘就站在身后,可转身却只有空气。
"我疯了……"他苦笑着抚摸棺木,"你快回来……我真的要疯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遥远时空的某个纯白房间里,真正的陌尘刚刚苏醒。
……
纯白空间里没有门窗,只有流动的雾气与若有若无的檀香。陌尘睁开双眼,眸色比化身时期更加深邃,近乎纯黑。他活动了下手指,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没有信息素波动,却更加古老纯粹。
"主上。"一个黑影跪伏在地,"化身已回收完毕。"
陌尘抬手,面前浮现一面水镜。镜中显示着沈非白趴在棺材边憔悴的模样,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布满血丝,脸颊凹陷得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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