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的艰苦奋战。
在霍克船长近乎严苛的指挥下,在席朝和江安耗尽体力的搬运、堵漏、加固下,在林柠、李瑶、江映月清理掉最后一块污秽残骸、收敛好水手们的遗体并用干净的帆布覆盖后,在尚枳以自身恢复的些许冰冷灵力强行堵住几处关键渗水点争取到宝贵时间后……
这艘饱经摧残、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航船,终于在夜幕再次降临时,被勉强修补得能够继续航行了。
虽然船体依旧倾斜,魔能护盾彻底报废,风帆也破破烂烂,但至少,魔能炉在席朝和霍克船长合力抢修下恢复了基本运转。
船舵还能转动,它顽强地漂浮在依旧波涛汹涌、但相对白天平静了一些的内海之上。
精疲力竭的众人瘫倒在相对干净的后甲板区域,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和焦臭味,提醒着他们白天的惨烈。
“咳……”席朝挣扎着坐起身,声音沙哑,脸上还沾着污渍,但那双眼睛里却努力挤出一点光亮。
“各位……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我们活下来了!这就是最大的胜利!”他用力拍了拍身边的船板。
他环视着众人疲惫而沉重的面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活力:“所以!我提议!咱们办个简陋的庆生会!顺便……也送送那些没能活下来的兄弟们!让他们知道,我们没忘记他们,我们会带着他们的份,继续活下去!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开船去遗忘沙海啊!”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霍克船长沉默了片刻,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那些盖着帆布的遗体,又看了看身边仅存的两个同样疲惫不堪的水手。
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席朝小子说得对。活着的人,得活下去。吃饱,休息。明天……还得赶路。”
有了船长的首肯,席朝立刻来了精神:“好嘞!李瑶!我记得船舱里还有点腌肉和干粮?还有……酒!肯定还有酒!这种时候怎么能没有酒!”
李瑶疲惫地点点头,和江映月一起起身,默默地去准备食物。
很快,一些简单的腌肉、硬邦邦的干粮、几罐腌菜被摆在了甲板中央。
最重要的,是席朝从船舱深处翻找出来的——几坛子密封得还算完好的烈酒!
那浓烈的酒香一飘出来,仿佛瞬间冲淡了一些空气中的血腥味。
众人围着食物和酒坛席地而坐。
霍克船长率先举起一个瓶子,倒满了浑浊的烈酒。
他站起身,面向那些盖着帆布的遗体,声音沙哑而沉重:“敬……逝去的兄弟。愿风暴平息,海路安宁。”
他将碗中的酒,缓缓地、郑重地洒在了甲板上。
其他人也默默起身,学着船长的样子,将第一杯酒洒下。
悲伤和肃穆的气氛笼罩着小小的甲板。
祭奠过后,气氛才稍微松动了一些。
“好了!兄弟们走好!我们,得继续!”席朝再次举起碗,这次倒满了酒。
“敬我们自己!敬活下来!干了!”他说完,仰头就将那辛辣刺喉的烈酒灌了下去,呛得他连连咳嗽,脸瞬间涨红,但眼神却亮了起来。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劫后余生急需宣泄,也许是席朝那不顾一切的“带头”作用,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放松。
他们开始大口吃着虽然简陋却无比珍贵的食物,补充着消耗殆尽的体力。
烈酒被一碗碗倒满,辛辣的味道灼烧着喉咙,也驱散着心中的寒意和恐惧。
悲伤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带着疲惫的亢奋所取代。
笑声开始零星地出现,虽然有些干涩。
席朝显然是酒精上头最快的一个,他几碗酒下肚,脸色还算正常,豪气干云地拍着桌子(其实是甲板):“不够劲!这点酒哪够庆祝!李瑶!敢不敢跟我比比?看谁喝得多!”
李瑶正小口抿着酒,试图驱散疲惫,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你疯了!我哪能跟你比?我喝不了多少的!”
“嘿!怕了?”席朝舌头有点大,得意地晃着酒碗。
“我就知道!咱们船上最厉害的瑶姐,居然不敢跟我比喝酒!啧啧啧……”
李瑶本就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被席朝这么一激,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也涌了上来。
她放下碗,瞪了席朝一眼:“比就比!”
“哈哈!好!”席朝一拍大腿,兴奋地跳了起来。
“来来来!开盘了开盘了!赌李瑶赢的站左边!赌我席朝赢的站右边!输了的……呃……负责清理明天的甲板!”
这突如其来的赌局瞬间点燃了气氛。
连沉浸在悲痛中的霍克船长和两个水手都忍不住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却也带着点兴趣的笑意。
“我赌李瑶姐姐!”江映月第一个举手,红着脸小声说。
“席大哥看着就不像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