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古老典籍的残篇记载——金纹赤底,孕阳精,其息如日初升,其魂傲凌九霄……
一个本该绝迹于万古之前、只存在于传说和禁忌典籍中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这蛋里孕育的,极有可能是上古神兽,太阳之精的化身——炽日金乌!
而且……还是先天本源严重受损、极其虚弱的幼体!
难怪!
难怪那头成年熔岩地蜥会如此畏惧臣服!
这是源自血脉最深处、跨越了无数阶层的绝对压制!
刚才那道毁天灭地的攻击,恐怕根本不是攻击,而是这虚弱的小东西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本能爆发出的一丝护身神力!
而它最后选择“砸”向苏沉璧…或许是因为苏沉璧身上的纯净道体,在它混沌的感知里反而成了最“安全”的避风港?
这解释匪夷所思,却又在眼前这诡异的场景下显得无比合理。
“养着吧。”苏挽辞收回手指,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下蕴藏的波澜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抬眼,迎上苏沉璧那双依旧写满困惑和“这东西很麻烦”的眼睛,补充道:“看着就不普通,扔了可惜,或许…真有点用处。”
她没有直接说出“炽日金乌”这四个字。
这小东西虚弱成这样,能不能顺利孵化都是未知数,别是空欢喜一场。
“用处?”苏沉璧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低头看看手背上那颗安安静静散发着温热的小东西,再想想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威势,实在无法将这玩意儿和“有用”联系起来。
难道当暗器砸人?或者……当暖手炉?
“对呀对呀!”花想容立刻凑了过来,杏眼里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光芒,她完全没察觉到苏挽辞内心的惊涛,只觉得眼前这冷面煞神捧着颗蛋的画面简直百年难遇。
“苏师兄!这可是神兽蛋吧?肯定不普通!孵出来说不定是条威风凛凛的小火龙!以后能帮你打架!多拉风啊!养着养着!我们帮你一起养!”
莫小锤也扛着锤子凑近,铜铃大眼好奇地盯着那颗蛋,瓮声瓮气地嘀咕:“苏师妹说养,那肯定有道理,不过……这玩意儿咋养?用火烤着?还是埋土里?”
他这话一出,苏沉璧手背上那颗赤金小蛋似乎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
表面的暗金纹路都暗淡了一丝。
苏挽辞额角又是一跳。
她毫不怀疑,如果这颗蛋里的意识是清醒的,此刻一定在疯狂尖叫“不要烤我!不要埋我!”。
“别吓它了。”
苏沉璧平静的说了一句,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养,但直觉告诉他,用火烤或者埋土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苏沉璧的手心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那颗赤金色、布满暗金纹路的小蛋顶端,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咔嚓…咔嚓嚓……”
细密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苏沉璧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手臂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上,此刻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名为“手足无措”的情绪。
碎了?
要出来了?
出来个什么?
怎么办?
花想容激动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莫小锤也抻长了脖子,大气不敢喘。
苏挽辞也微微屏息,指尖下意识地捻住了袖中的银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谁知道这上古神兽破壳会不会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或者直接喷口火?
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蛋壳顶部的碎片终于被顶开了一个小洞。
一只湿漉漉、光秃秃、粉嫩嫩的小爪子,颤巍巍地从洞里伸了出来。
那小爪子极其纤细,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胎膜,指甲还是软软的,粉粉的。
爪子在空中胡乱地抓挠了几下,显得笨拙又无助。
然后,一个小小的、同样湿漉漉、顶着几缕稀疏金色绒毛的小脑袋,艰难地从破口处顶了出来。
它似乎累坏了,小脑袋耷拉在蛋壳边缘,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只有两道细细的缝。它极其微弱地发出了一声气音:“啾…”
声音细弱蚊呐,带着初生儿的懵懂和虚弱。
整个广场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花想容脸上的兴奋期待瞬间凝固,变成了巨大的茫然和……一丝丝嫌弃?
想象中的威风凛凛的小火龙呢?
这、这……
莫小锤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地打破了沉默:“呃……这……怎么看着……有点像……没毛的小鸡崽儿?”
他努力想找个更威风的词,但失败了。
这小东西此刻的形象,实在跟“神兽”二字沾不上边。
苏沉璧:“……”
他看着自己手心那摊破碎的蛋壳,以及蛋壳中央那个湿漉漉、光秃秃、粉嫩嫩、闭着眼睛直哼哼的小东西,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玩意儿…是神兽?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那小东西似乎感受到了“温暖源”的存在,闭着眼睛,凭借着本能,用它那光秃秃、湿漉漉的小脑袋,开始一下一下地、笨拙地蹭着苏沉璧僵硬的掌心。
动作很轻,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寻求安慰的意味。
蹭了几下,它似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小脑袋一歪,直接枕在苏沉璧的掌心里,再次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啾…”
然后,不动了。
只有那小小的胸脯在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苏沉璧的身体彻底石化。掌心传来的触感温热、柔软、脆弱,带着新生命的脉动。
这感觉……比让他面对十头熔岩地蜥还要让他无所适从!
他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用点力,就把这脆弱的生命给捏碎了。
他只能再次,用那双写满了“这到底该怎么办”的、近乎求救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苏挽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