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辞旧刚打了个哈欠,就听得巨大的敲击声。
仔细听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敲门。
长鸣将一张隐身符递给辞旧,示意他一起出去。
草堂的木门那扇木门,原本就是东拼西凑得来的。
随着时间流逝早已破败不堪。
一个年轻男子,用拳头不停的敲着门,很快门边的衔接处,就落下许多灰尘。
刘华小跑着来到门前,嘴里念叨着,“轻着些,轻着些。”
“别敲坏了。”
拨下门后的楔子,将那人放了进来。
“扬儿,今日怎回的这般早?”
赵扬回眸瞪了一眼刘华,“怎么不想我回来?”
刘华连忙摆手否认道,“怎会。”
“我儿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便迎了赵扬去了正堂。
虽是正堂的位置,但实际上就是一个简易的草棚。
里面只一张低矮的小桌子,旁边铺了草席,吃饭用。
赵熵盘腿坐在桌前,拿起一本书慢慢的看着,品味着其中的玄妙。
赵扬看着他那模样,就感到心中有气,直接抢过他手中的书,一把扔了出去。
“大清早的不出去讨钱,看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用。”
身上所穿的锦袍,随着怒气,不断的上下起伏。
赵熵抬头看了赵扬一眼,没有任何情绪,默默的起身,来到院中,将书捡起。
在自己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上,蹭了几下。
心疼的念叨着,“讨钱,讨钱,自己没本事,不知道去。”
“反倒是一天天的,只知道催我。”
赵扬的耳朵十分灵敏,他捡起一块石头瞄准赵熵,直接就扔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赵熵的背上。
赵熵疼的一时直不起腰,“哎呦。”
赵扬的辱骂声随之传来,“一天天的念叨什么呢。”
“老不死的东西。”
刘华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一坛温好的酒,跟半只烧鸡,还有一碗煮好的树皮。
两个白馒头,三个掺了木屑的黑馒头。
“别闹了,饭好了。”
“都快来吃饭。”
赵熵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刘华只顾的分饭,没有一句关心问候,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她将白馒头、鸡肉跟酒摆在赵扬的面前,而那碗不知煮了多久的树皮和黑馒头则放在自己跟赵熵的面前。
赵扬斜着眼夹起一块鸡肉咀嚼着,“怎么只有半只。”
“就这点怎么够吃?”
刘华捏了捏衣角,解释道,“家里的钱都用完了,今早只剩下那几文钱。”
“我求了那老板好久,才赊了这半只给我。”
赵扬暗骂道,“都是些势利眼的东西。”
他向刘华继续问道,“赵娣的东西不是都卖了吗,怎么,都用完了?”
刘华窘迫的夹了口树皮,放在嘴里,“她带回来的东西本身就没有多少。”
“都卖了也才只有半吊钱。”
赵扬的眼睛一斜,埋怨道,“当初就让你把她卖到青楼去。”
“你死活不肯,硬要把她嫁出去。”
“这下可好,活着的时候,不见得从夫家拿东西补贴家里。”
“死了,也不值什么钱。”
刘华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安慰他,“我找了点洗补的活,一天就几个铜板。”
“但日子将就着总是能过。”
赵扬转眼看向赵熵,踹了他一脚,“你呢?”
“这些日子,在那牡丹亭中说书,又讨了多少钱?”
赵熵费劲的嚼着树皮,“今年大家的口袋都紧。”
“打赏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算下来也就几个铜板。”
赵扬翻了个白眼,“真没用。”
“跟那个赵娣一样没用。”
赵熵没有再说什么,摸着腰上的伤,低头继续吃着树皮。
赵扬漫不经心的嚼着树皮。
眼睛斜斜的望着角落里的一个草箱。
思索了一会儿后,直接起身冲过去,将箱子打开。
扯出里面的衣服鞋子。
赵熵急得想要拦住他,却因为腰上的伤,倒在了地上,他艰难的爬过去,抓住赵扬的脚。
“这是我说书的行头,你个逆子要做什么。”
赵扬一脚就踩在他的手上,叫骂着,“你个疯狗。”
“乱叫什么。”
“小爷我没钱,从你这里取点,要是没有,就把这衣服也当了。”
刘华起身抓着他的手,来衣服跟行头抱在怀中。
这算是家里唯一剩下的一点体面了。
“赵娣的骨灰不是刚让你给卖了吗?”
“怎么?都赌完了?”
闻听此言,赵扬的脸上瞬间就有些挂不住了,“再来一把。”
“我只要再赌一把,就能东山再起。”
他从袖中突然拿出一柄尖刀抵住赵熵的脖子,”反正今日,这钱你们没有也得给。”
“不然我就杀了他,把他的骨灰也给卖了。”
刘华靠着墙,无奈的坐在地上,哭泣着,“我们没有钱了,真的一分也没有了。”
赵熵抬起颤抖的手,从怀中,拿出一颗偌大的珍珠,交了出去。
“拿了,就快走吧。”
“再也别回来了。”
赵扬拿过珠子,不忘在赵熵的腰上,再踩一脚。
“就知道你们还有。”
“肉放在锅里,煎了就会出油,更何况人。”
“欠收拾的东西,不逼就没有。”
拿了东西的赵扬,高兴的走了出去。
辞旧走了几步,也打算跟他出去,被长鸣拉住。
“你要做什么?”
辞旧回头看了一眼长鸣,“替天行道。”
“如此祸害留在人世,实属天地不仁。”
长鸣放开了他,笑了笑,“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时候未到,不是不报。”
“你动手时,切莫伤他性命,以免动了这凡间的气数,沾染因果。”
辞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跟着赵扬走了出去。
刘华抹了抹眼泪,踉跄着站起,将衣服什么的放好,又去将赵熵扶起。
口中埋怨着,“都怪你,没本事。”
“要是讨钱的本事再大一点,我们何至于此。”
赵熵冷笑一声,“就这样的畜生,天王老子来了都养活不了。”
他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老天爷啊,救救我们这苦命人吧。”
“将这劫难,这逆子都收了去吧。”
刘华拍了拍他的脑门,“你这老东西莫不是糊涂了。”
“那可是我们的儿子,赵家的后人,一脉单传的命根子。”
“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
长鸣冷眼看着这两人,清晰的感知到,即将迎来的命数,自作孽不可活。
辞旧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冲出去,教训这个畜生一顿。
风行出手拉住了他,“你要去做什么。”
辞旧恶狠狠的盯着赵扬,直言不讳,“我想打他一顿。”
风行刚想劝他不要冲动,却看见了长鸣示意的眼神。
逐渐松了手。
长鸣对辞旧说道,“出手切莫过重,以免沾染因果。”
得到了长鸣的肯定,辞旧的怒火烧的更旺了。
气昂昂的冲了出去。
风行有些疑惑,“不是说不能干涉凡间气数吗?”
长鸣看着辞旧离去的背影,颇有深意的说道,“有人可以通过他窥探我们。”
“那我们同样也可以用他,试探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