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绥绥一边骂,一边扇她脸,她用足了劲儿,郝可刚开始还能扭动几下,怒骂几声,但她越骂,秦绥绥扇得越带劲儿,她恍恍惚惚觉得,自己的骂声就像是在给秦绥绥这个贱人加油鼓劲似的,她终于停了下来。
当然,主要是疼得发不出声儿了,她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秦绥绥一口气打了七八分钟,保卫科的人才姗姗来迟,他们自然是认识秦绥绥的,看见这边发生冲突,忙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有人过来,郝可原本生无可恋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正好秦绥绥停下了动作,她挣扎着起身,指着秦绥绥就准备控诉。
哪知秦绥绥灵活从她身上跳起来,比她先一步开口:“同志,我要举报她搞封建迷信!她刚才口口声声说什么灾星,还造谣我们伟大的解放军同志!”秦绥绥一边告状,一边把刚才郝可说的话添油加醋复述了一遍。
要知道,现在保卫科的人大部分都是伤残退伍兵或者军属子弟,觉悟都很高,听到有人跑到军区家属院门口来宣传封建迷信思想,还造谣伟大的解放军同志,保卫科的人立马重视起来。
郝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绥绥:“你打我就算了,你还恶人先告状?”
秦绥绥义正言辞:“我那怎么能叫打你?我是在纠正你的资产阶级腐朽思想,教你认清现实,免得被资本主义社会渗透,破坏我们无产阶级革命信仰。领导们可说了,谁搞迷信,谁就是反革命,郝可同志,你是要反革命吗?!”
秦绥绥小嘴一张,一顶又一顶帽子扣了下来,听得郝可面露惊恐,听得保卫科的同志满脸激动,没想到啊,裴团长的爱人平时看着娇娇柔柔的,没想到阶级立场这么坚定,语录更是学得这么好!果然不愧是裴团长的爱人!两个人平时在家一定时常闭门学习,互相勉励!这才是革命好伴侣!
反观这位郝可同志,曾经也短暂入住过家属院一段时间,可惜了,这位女同志正如秦同志所说的一样,阶级思想不坚定,更是做出许多伤风败俗的事情,甚至祸害到了迟营长!
于是郝可骂骂咧咧地被保卫科的人带走了。
秦绥绥拍拍手,深藏功与名。
回到家里的时候,赞赞正蹲在汤嫂子家门口玩泥巴,远远看见秦绥绥回来,马上就飞跑着往她怀里扑。
说实话,秦绥绥这段时间,说不压抑不难受那是假的,每到夜深人静,她看着裴九砚头上缠着纱布,无声地躺在那里,她都忍不住落泪。
她担心裴九砚的伤势,担心自己没办法解开她的毒,更担心裴九砚再也醒不过来。
迟东临说得对,她需要发泄一下,不然会憋出病来,刚才把郝可揍了一顿,确实是浑身轻松了不少。
她一把接过扑上来的赞赞,将他抱在怀里:“赞赞在干嘛?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赞赞一只手搂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的小手指一一竖起来:“我有乖乖吃饭哦,早上吃了一碗面,中午吃了一个馒头,还吃了三只小鱼!”他比出一个“3”的手势,指尖上面还沾着点泥巴。
秦绥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用手帕把他手上的泥巴擦掉,抱着他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几天没回来,院子里大变样,台风过后,菜园子里的菜被吹翻了大半,黄瓜架子也倒了许多,大约是这几天天气又变好了,那些还没完全枯死的瓜藤又缓了过来,在地上爬得老长,新鲜的黄瓜嫩纽正挂在上面,跟西瓜藤交织在一起。
她记得番茄苗之前也被吹翻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站了起来,还开出了许多黄色的花朵。
秦绥绥把黄瓜架子重新扶起来绑好,枯死的枝叶简单扫到了一边。
赞赞正蹲在地上捡被风吹掉,还没有完全坏掉的芒果,突然惊呼起来:“妈妈,蜂蜜又变得好多了!”
秦绥绥转身去看,台风前被割了一大半的蜂蜜,此刻确实又高高挂了起来,仅仅这几天的功夫,估计长了快一斤了。
大概是风雨过后,琼台岛的花花草草长得更加茂盛,也吸引了更多蜂蜜过来,蜜蜂多了,花蜜也多了,蜂蜜自然增加得快。
她站在芒果树下,望着虽然乱但却又重新变得生机勃勃的院子,心里顿时又充满了希望。灾难过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变好,裴九砚也会的。
把院子简单清理了一下,秦绥绥就进到屋内,找了几件裴九砚的换洗衣服,又在房间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之前在莽荒森林时,那个黎族少年送的几瓶蛇药,她回来主要就是找这个东西的。
她这几天在医院除了照顾裴九砚,剩下的时间一大半都偷偷在空间研究他身上的毒,说实话,她之前并没有怎么接触过蛇毒,所以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但就在今天早上,她突然发现,裴九砚中的这个毒,好似和之前苏韵怡中的蛇毒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初苏韵怡被蛇咬伤时,她因为不知道蛇的具体品种,所以只能暂时用解毒药压制,让她没有生命危险,但却并不能阻止蛇毒对身体的其他侵害。
裴九砚和迟东临中的毒也是,她用的是帮文廉解毒一样的针法,可以帮助他们压制身体内的毒素,确保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却无法阻止毒素对身体的其他影响。
而且她几乎能确定,裴九砚的昏迷,跟这个毒也有一定的关系。也就是说,因为毒素在裴九砚身体内的潜伏期更长,所以他体内的毒素比迟东临的更多。
江城毒蛇比琼台岛少很多,所以奶奶对蛇毒的了解有限,她亦是如此。
但提起蛇毒,她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和贾真真去莽荒森林采药时,遇见的那个黎族少年。
早在她小时候,通过各种志怪小说和游记,就了解过,琼台岛黎族有一个很神秘的分支,一直离群居住的深山中,他们以蛇神为信仰,擅长训蛇、制作蛇药。
在更早一些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通过蛇舞、蛇药与神灵沟通,还会用蛇纹陶罐来祭祀,用活蛇进行占卜吉凶,每年还会进行求雨、驱瘟仪式,总之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民族。
或许裴九砚他们身上的毒,还真可以从这方面来寻找解决办法。
秦绥绥把蛇药收到空间,又把赞赞的衣裳收拾了几件,下楼来到厨房里,台风刚来那天,摘的西瓜、菜瓜、番茄和黄瓜都还没吃完,堆在厨房的木架子上。
好在都是用空间小溪水浇灌过的,保存时间比一般蔬果都长很多。
秦绥绥拿出篮子,把几种都装了一点,其他的都收进了空间,又从柜子里装了一点米面,从空间里拿出一条新鲜猪肉,最后抱上一个大西瓜,带着赞赞来到汤嫂子家。
汤嫂子正在家里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见秦绥绥拿着一堆东西过来,忙站起身:“怎么拿这么多东西过来?阿砚怎么样了?”
秦绥绥把裴九砚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脸上有些过意不去:“嫂子,阿砚那边离不得人,赞赞可能还要在你这多叨扰一段时间,这些东西你们拿着吃,吃完我再送过来。”
汤嫂子孕相已经很明显了,或许是怀了孕的人,比一般人更加多愁善感,秦绥绥几句话,把她眼泪都引出来了。她擦了擦眼泪,摸着赞赞的脑袋瓜开口:
“你说这些就见外了,赞赞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句不好听的,在我心里,他也是我的孩子,你就放心把他放在我这里,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把身体累垮了,阿砚和孩子都还需要你。”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秦绥绥便告别了赞赞和汤嫂子,再次来到了医院。
迟东临和宋云来在这里替她,见她回来,忙激动开口:“妹妹,怎么样?找到那蛇药了吗?”
秦绥绥点点头,把提早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西瓜抱出来:“云来哥,东临哥,家里之前摘的西瓜还没吃完,你们先吃点瓜好好休息一下,我要去研究研究。”
两个人也没好奇,这段时间,她一般说要去研究解药,都是去进到病房里的卫生间,关上门去操作的。迟东临和宋云来不懂,但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等秦绥绥关上卫生间的门,进入空间,迫不及待地进入自己的小药房,翻出奶奶留下的医书。
早在她搬空家中和杨健康家的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在空间那十多间空置的厂房里,选了一间专门布置成了自己的药房。从前家中的药材、来琼台岛后采的一些药材、和在长白山弄到的那些药材,全都归置在这里。
她之前在家中的“制药台”也被放在其中,现在秦绥绥就坐在制药台前,专心研究那几瓶蛇药。
此一时彼一时,从前在家中,她只要坐在这台前,多半都是在研究一些“害人”的小玩意儿,“害”她讨厌的人。如今却要坐在这里,专心研究解药,救她的爱人,命运还真是爱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