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阮星眠左思右想，掏出口袋里的丝绒盒子。
陆氏集团司机凌晨租车送阮星月赶回去。
留了车子给他们。
下午回程李雪开车。
阮泽坐后座陪小女儿。
只见小女儿拿出一黑一红两个盒子，亮出一金一银迥然不同的戒指。
“爸爸，我戴哪个好看？”
银色那个顾醒手上有一个。
阮泽吐气如牛，眉毛似火烧火燎:“他明明答应我等你三十岁才结婚，居然背着我在阮涛面前跟你求婚！”
臭小子胆子很大啊，不怕阮涛梦里给他一套军体拳打得他鼻青脸肿。
李雪忍不住替顾醒说话:“人家可没答应你，只说听眠眠的。”
“那他真是一肚子坏水，一边说听眠眠的，一边逼着眠眠答应。”
阮星眠哭笑不得:“他没逼我，爸爸。”
阮泽伤心不已:“你看，你都替他说话了！”
“行了。”李雪严肃下脸，“曲老师一家对眠眠，如亲生孩子，小顾的人品你也是认可的，别孩子气。”
阮泽撇嘴委屈。
小女儿拿手指戳他，他装作没看见。
李雪叹口气:“妈说得对，等过年回家，眠眠的肚子大了，左邻右舍瞒不住，咱们眠眠才二十岁，以后是大企业家，我不想听见任何人诋毁她。”
阮泽咬牙切齿:“谁敢说，我撕烂谁的嘴再给她缝起来。”
李雪摇头，“你能挨家挨户上门，撕烂整个村子所有人的嘴？”
她想起叶澜曾经的遭遇。
她爱美，怀着眠眠还是喜欢穿漂亮的吊带裙，在小区里穿梭，一些嘴碎的见她没有老公陪伴，背地里编造她是被包养的小三。
李雪下了决定:“我和妈商量过了，春节请曲老师一家上门，亲朋好友间办几桌定亲宴，把两个孩子的事定了，我的阮宝宝可不是私生子。”
阮泽鼻子里直哼哼，没说反对的话。
见小女儿还等着他帮忙选，随手挑黄金素圈，和顾醒的凑不成一对，“戴这个。”
阮星眠美美戴上，想了想，拍照发朋友圈。
只发一个红色爱心就够。
……
一中男生宿舍。
陆浮川刚写完一张试卷，喝口水玩会儿手机再整理错题。
刷到这条朋友圈，速度点赞，私戳阮星眠:你们还不回来？
阮星眠:我姐早上就回来了，我们刚上高速。
陆浮川:哦。
阮星眠: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吞吞吐吐不是你的风格。
陆浮川忙手指翻飞:她感冒好点没有。
阮星眠:拖拖拉拉一周才好，也不知道是谁感染我姐，坏死了。
陆浮川心虚地捏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放下手机，屏幕翻转向下，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够解气再来一巴掌。
让你冲动！
让你情绪化！
眼镜都让他打到桌底去了。
他盯着脚底的眼镜，上一个还遗留在阮星月家里。
陆浮川抬脚想踩无辜的眼镜，到底没踩下去。
他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控制你的脾气陆浮川。”
他警告自己，翻着试卷心乱如麻。
愤怒之后后悔，后悔之后是心酸。
这么努力给谁看。
都没人管你了。
他抽着手腕上的头绳心不在焉。
心里琢磨着——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忙什么？是不是比和我在一起时更开心？
敲门声起，陆浮川不想起身。
装作没人在。
他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不想说话。
趴在桌子上，突然鼻子一酸。
谁能教教他，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手机振动，陆浮川猛地抬起头，翻转屏幕。
是阮星月！
他站起身捧着手机，第一反应他最近有没有在学校里犯错。
没有睡懒觉。
没有写小说。
作业全部完成。
赶在挂断之前，他忐忑不安接通电话。
“你好。”
语气生硬客气，试图掩饰心里紧张。
敲门声和她的声音同时响起:“陆浮川，开门。”
门从里面打开。
时隔一周，两个人终于看见对方的脸。
第一反应，好像瘦了一圈。
阮星月拎着包踏进宿舍，疲惫地站定在他椅子前，“我能坐这里吗？”
陆浮川心脏被她客气的询问化作长针，刺了一下。
“随便。”他硬邦邦地回。
她没盘漂亮的发型，甚至连妆都没画。
披着长发，看着憔悴不堪。
说话都有点费力气。
阮星月也不知道怎么了，进来之前，她身体里还提着一口气，精神亢奋，回公司还能开一场大会。
一看见陆浮川，这口气彻底消失，她变成最真实的自己，嘴角都懒得抬一下。
“有事吗？”她沉默，陆浮川没话找话，“我约了同学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室。”
他不是催她快点离开，只是希望她说点什么。
嘴巴比脑子快，拦都拦不住。
说完又后悔了，抬手想给自己一巴掌。
阮星月淡淡哦一声，打起精神来:“陆添被绑架，康济医院在接受调查，和梁家人有关，按照你姑姑推测，陆添离了无菌室，只怕坚持不了几日。”
陆浮川眉毛一横，他对陆添的事不感兴趣，讽刺道:“他一个植物人，能值多少钱？”
“绑匪要八个亿。”
陆浮川漫不经心道:“区区八个亿，陆亦蛮拿不出来？”
阮星月眉眼淡淡，问题就在，陆亦蛮决定放弃准备赎金，第二次电话打进来，当着警察的面，她直接让绑匪撕票。
“你是想让我出这八个亿……”陆浮川拧起眉毛轻声问，他不敢看阮星月的脸，生怕她真的点头。
道德败坏的陆添都比他陆浮川重要……
在她眼里，陆浮川算个什么东西啊……
他仰头，喉结剧烈一滚，掩下心中怒火。
“我可以答应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向对方。
阮星月先一步开口:“我只是突然感伤，陆添和我们一起长大，在他父母情感拉扯中，他原本应该平淡的一生，被扯得支离破碎，而他即将彻底消逝在这个世上。”
难道，这就是陆添的命吗？
像被一张大手随意拨弄。
那他们的命呢，他们真的能反抗命运的手掌吗？
“我不信命。”陆浮川语气不容置疑，“我只信恶有恶报，陆添走到今天，是他的报应。”
他烦躁地收拾书包，见不得阮星月为陆添的死感伤，“你要钱救他，可以直接联系林有朋，不用浪费时间，来我这里一趟。我说过，你可以随意支配那些钱，反正都是不义之财。”
他把书包弄得砰砰响。
阮星月压住他的手臂:“你能不能把话听清楚，再生气。”
陆浮川冷静了一下。
阮星月收回手，“顾醒有事拜托你，我和他的委托一致。”
陆浮川莫名其妙地吐出一口浊气。
“你说。”
阮星月正视他的眼睛，“我需要你保护我妹妹，不惜一切代价。”
拧起的眉头松了一些。
只听阮星月继续道，“作为回报，你高中毕业之后，我会铺路助你回归陆氏集团，物归原主。”
桃花眼微微眯起，厌恶这句“桥归桥路归路”的承诺。
陆浮川继续收拾书包:“替我转告顾醒，我答应他。”
他背起书包往外走，“没什么事，我先走。”
走到门口站住，还是没听见挽留的声音。
“陆浮川！走了！自习室！”一个男孩的声音在阳台外响起。
“他先去了吧，最近他卷死了。”
“我约了他一起聊错题来着。”
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而背后的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陆浮川犹豫两秒，拉开门气急败坏冲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