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会议中心门口已经热闹起来。穿白大褂的、穿西装的、穿中山装的各大医院的院长们，专家们三五成群，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打招呼。
"老同学！几年不见，不见老啊，还是原来的样子！"
"哈哈哈，听说你有高升了？"
颜嫣摇下车窗，热浪裹挟着《北京欢迎你》的旋律扑面而来。道路两侧的灯杆上，五个福娃笑脸迎风招展。她看了眼手表，才七点十分，但会场门口已经停满各地牌照的公务车。
"真不用我陪你进去？"陆臣放下手机，他今早已经接了六个电话，全是关于陆氏集团即将在港股上市的急事。
"李院长就在门口等我了。"颜嫣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和人寒暄的老者，"你快去忙吧，今天不是要参加政委组织的会议？"
陆臣匆匆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结束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他的奔驰车刚离开，颜嫣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这么恋恋不舍啊！"
赵明远穿着笔挺的藏蓝色西装，胸前的赵氏医疗工牌在朝阳下闪闪发亮。他身旁的齐司礼却是一身低调的打扮，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我们齐大夫带了多少宝贝来？"颜嫣笑着指了指那个绣着草药纹样的布袋。
"都是样品！这是我改良的金黄散，"齐司礼打开一个青花小瓶，"地震时用来治伤口感染，效果特别好。"
旁边一个白胡子老中医凑过来闻了闻："嗯！这味道正！比西药抗生素不差！"
话音未落，会场门口突然爆发一阵喧哗。原来是协和的张教授和几位四川来的专家正围着一张照片，照片里，废墟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满身尘土，背后是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
"当时我们的移动X光机根本运不进去..."张教授的声音有些哽咽。
五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消毒水混着血腥气的味道仿佛还在鼻尖，颜嫣也有些触动。
"各位专家请入场！"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喊道。会场入口处，志愿者们正在发放印有"新时期医疗卫生改革与发展战略研讨会"的牛皮纸文件袋，里面厚厚一叠材料中，最上面是新增的临时议程：《5·12汶川地震医学救援经验总结与反思》。
会场内冷气开得很足，却压不住热烈的交谈声。
前排几个院长正凑在一起看文件，有个秃顶的院长拍着桌子说："这次国家要投几千亿搞医改呢！"
旁边咖啡机前排着长队，两个年轻医生边等边聊：
"你买到奥运门票没？"
"别提了，我排了一宿队就买到张乒乓球赛！"
李院长带着赵明远和颜嫣走到座位位置，示意他们坐。自己坐回前排自己的位置。赵明远那1米85的大个子往座位上一坐，活像头熊占了兔子窝。颜嫣被他挤得只能挺直腰板，整个人绷得跟军训似的。
"今天穿这么正式？"赵明远歪着身子凑过来，"跟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装成熟呢？"
颜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米色西装套裙，明明很得体好吗！她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
就在这个时候，主办方开始发表致辞。卫健委的领导站在舞台中央，面带微笑，声音洪亮地向在场的所有人表示欢迎和问候。他的开场白简洁明了，直接切入主题，强调了本次活动的重要性和意义。
赵明远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保温杯，跟变魔术似的。"喏，司礼大夫特供。"他把印着小熊图案的杯子推到颜嫣面前，"你的是参茶，补气的。我这个是苦丁茶，专门降火，最近被某个没良心的气得肝疼。"
颜嫣简直想拿针线把他嘴巴缝上，阴阳谁那！这货现在这副德行，跟她大学时的班长一模一样上课不好好听讲，净在底下传八卦。
随着领导的致辞接近尾声，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掌声不仅是对领导精彩发言的回应，更是对活动本身的期待和支持。
下一个院长代表讲话……
颜嫣转头看向中医专区。齐司礼安静地坐在那里，在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中格外显眼。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中式衬衫，正低头认真记笔记，和周围吵吵闹闹的西医专家们形成鲜明对比。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赵明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满眼稀罕的说，"，鹤立鸡群吧，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很帅是不是？"
颜嫣没搭理他，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参茶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读博时熬夜写论文的日子，那时候齐司礼也经常给她送这个。
"喂，"赵明远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晚上咱们仨一起吃个饭？"
"没空，"颜嫣头也不抬，故意气他说，"我晚上和陆臣约好了烛光晚餐。"
赵明远夸张地捂住胸口："哎呀，可惜了，陆臣今晚来不了，你岂不伤心？"
颜嫣立刻警觉起来："你做了什么？"
赵明远得意地哼了一声："我做什么？不用我做什么，他忙着公司上市的事啊？集团里一堆人催着他呢，哪有空陪你玩浪漫。"他说着，故意把"上市"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颜嫣气得伸手狠狠掐了他大腿一把："赵明远！你又背后使绊子是不是？能不能有点出息？"
赵明远斜眼看着她："这么紧张干嘛？你是关心我，还是怕我欺负他啊？"
"你欺负得了他？"颜嫣冷笑，"我是怕你丢人现眼！"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赵明远。他一把抓住颜嫣的手腕："你再说一遍试试！"
"疼！"颜嫣皱眉，"你放手！"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赵明远不但没松手，反而拽着她就往会议室外走。现在都轮到各个顶尖专家发言了，他却闹情绪。颜嫣怕在众人面前闹得太难看，只好跟着他出去。
一出门，赵明远就把她按在墙上，眼睛发红："那个陆臣到底哪点比我强？啊？你是眼瞎了吗？"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醋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颜嫣这才注意到，赵明远今天特意做了发型，还喷了好闻的香水。
"他比你成熟，比你稳重，最重要的是……"颜嫣直视着他的眼睛，"他不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发疯。"
赵明远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心里难受，我除了这个是不是哪哪都比他强？"
走廊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颜嫣这才发现，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眼里满是被认可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