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墙壁,冰冷的空气,冰冷的光线。
纪辰背靠着廊壁,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死寂的通道内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肩膀被电弧扳手砸中的剧痛,以及体内那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混乱冲突的力量。涅盘之火与归墟之力在经脉中疯狂撕扯,带来的痛苦几乎要碾碎他的意识。
他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是一条标准化的军用或科研通道,宽约三米,高约四米,顶部是整齐排列的嵌入式照明灯,散发出毫无温度的惨白光芒。墙壁和地面是某种银灰色的合金,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出他此刻狼狈不堪、半身焦黑、眼神却如同困兽般凶狠的身影。
通道笔直地向前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偶尔会出现一些紧闭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合金门扉,门侧的识别面板都黯淡无光,似乎早已断电。空气循环系统似乎仍在微弱运作,带来干燥冰冷的、带着极淡臭氧味的气流,吹拂在脸上,稍稍驱散了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血锈与腐败气息。
这里…似乎是一个保存相对完好的地下设施?与上方矿坑和星梭残骸的破败景象截然不同。
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自己强行掐灭。一路以来的经历早已告诉他,在这片绝望的沼泽之下,安全永远是短暂而虚假的。
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背负苏婉儿和小林的姿势,忍着剧痛,沿着通道向前走去。脚步声在绝对寂静的环境中传出很远,引发空洞的回音,令人心悸。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稍作喘息的地方。他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随时可能倒下。
通道两侧那些紧闭的门,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尝试着推动最近的一扇门,纹丝不动。识别面板漆黑,显然需要权限或电力。他继续向前,一扇一扇地尝试。
大多数门都无法开启。直到他走到一扇看起来与其他无异的门前时,手指无意中触碰到的门侧面板,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红光,发出一声轻微的“嘀”声,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
有反应?虽然失败了,但说明这扇门的系统还有极其微弱的残存能量?
纪辰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集中起一丝残存的精神,尝试沟通眉心的寂灭奇点。那枚黑色的“种子”沉寂着,但对纯粹能量的渴望,让它对门内可能存在的微弱能源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悸动。
他缓缓抬起那只覆盖着归墟暗金的左手,轻轻按在门侧的识别面板上。
心念微动,一丝冰冷死寂的归墟之力,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注入面板内部。
滋滋…
面板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电流短路声。归墟之力并非用于激活,而是极其霸道地、精准地湮灭了面板内部几个关键的能量阻断节点和权限验证回路!
这是一种最粗暴的“破解”方式——直接物理性破坏门禁系统的逻辑结构!
咔嚓。
一声轻响,门内传来锁舌收回的声音。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陈旧的、带着尘埃和金属冷气的空气,从门后涌出。
纪辰警惕地向内望去。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个人休息室或办公室。陈设简单,一张合金桌,一把椅子,一个储物柜,甚至还有一张狭窄的折叠床。所有东西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早已废弃多年。
但令人惊讶的是,房间顶部的照明灯,在门打开的瞬间,竟然自动亮了起来,散发出稳定的白光!虽然有些闪烁,但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这里的独立供电系统似乎还在勉强运作!
纪辰心中一动,立刻侧身挤了进去,然后迅速反手将门关上。门锁发出“咔嚓”一声,再次锁死。
将外界那令人不安的死寂暂时隔绝,纪辰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丝。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婉儿和小林平放在那张积满灰尘的折叠床上。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起来,汗如雨下。
短暂的安全。
他不敢耽搁,立刻检查自身的情况。
体内依旧是一团糟。两次强行催动寂灭奇点,以及与涅盘之火的持续冲突,让他的经脉如同被反复犁过的焦土,布满了裂痕。灵魂层面的负担更是沉重欲裂。肩膀被击中的地方传来骨头裂开的剧痛,麻痹感尚未完全消退。
他从怀中掏出那根还剩少许天蓝色液体的软管,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点液体注入自己肩膀伤口附近。清凉的生命能量缓缓扩散,修复着创伤,缓解着剧痛,但也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再次引动了体内力量的躁动。
他闷哼一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开始尝试引导、梳理体内那两股狂暴的力量。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但他没有选择。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他勉强将体内冲突暂时压制到一个相对“平稳”的临界状态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房间内的那张合金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