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时候,石遵把义阳王石鉴、乐平王石苞、汝阳王石琨、淮南王石昭等人叫到郑太后面前商量事儿,石遵说:“冉闵这人越来越不像臣子了,迹象已经很明显,现在我想把他干掉,你们觉得咋样?”石鉴他们几个都说:“那必须得干掉啊!”可郑太后却不乐意了,说:“当初从李城回军,要是没有冉闵(棘奴是冉闵小字),哪有今天这局面!他就是有点小骄傲放纵,咋能说杀就杀呢!”
石鉴从太后那儿出来后,立马派太监杨环跑去给冉闵通风报信。冉闵知道后,就劫持了李农和右卫将军王基,一起密谋废掉石遵。冉闵让将军苏彦、周成带着三千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南台把石遵给抓住了。当时石遵正跟一个女人玩弹棋呢,看到周成来,就问:“谁造反啦?”周成回答:“义阳王石鉴要当皇帝。”石遵一听,苦笑着说:“我都落得这地步,石鉴又能蹦跶多久!”结果石遵就在琨华殿被咔嚓了,一起被杀的还有郑太后、张皇后、太子石衍、孟准、王鸾,以及上光禄张斐。
石鉴上位后,赶紧宣布大赦天下。他封冉闵为大将军,还给他弄了个武德王的爵位,又让司空李农当了大司马,这俩人还一起掌管尚书事。另外,郎闿被任命为司空,秦州刺史刘群当了尚书左仆射,侍中卢谌则成了中书监。
这时候,从秦州、雍州来的流民们打算一起往西回老家,路过枋头的时候,大家就推举蒲洪当头儿,一下子就聚集了十多万人。蒲洪的儿子苻健当时在邺城,听说这事儿后,直接冲破关卡跑到枋头和他爹会合。石鉴害怕蒲洪势力越来越大威胁到自己,就想使个计把他打发走,于是任命蒲洪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雍州牧,还兼任秦州刺史。蒲洪召集手下官员商量,到底接不接受这个任命。主簿程朴就建议,要不先跟赵国讲和,像那些割据的国家一样,划分地盘各自治理。蒲洪一听就火了,大骂道:“我就不能当皇帝吗?还说什么像列国一样!”说完就把程朴拉出去砍了。
都乡元穆侯褚裒回到京口,听到到处都是哭声,就问身边人咋回事,手下回答说:“这些都是代陂之战中死难者的家属在哭呢。”褚裒又羞愧又气愤,结果就生病了。到了十二月己酉这天,他就去世了。朝廷任命吴国内史荀羡为使持节,让他监管徐、兖二州,以及扬州的晋陵等地的军事事务,还让他当了徐州刺史。荀羡这时候才二十八岁,东晋建立以来,像他这么年轻就当一方长官的,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赵国皇帝石鉴派乐平王石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趁着夜里去琨华殿攻打冉闵和李农,结果没成功,反而把皇宫里搞得乱七八糟。石鉴害怕冉闵他们怪罪,就假装啥都不知道,半夜在西中华门把李松、张才给杀了,还顺便把石苞也干掉了。
新兴王石祗是石虎的儿子,当时镇守襄国,他联合姚弋仲、蒲洪等人,到处发檄文,说要一起干掉冉闵和李农。冉闵和李农这边,就让汝阴王石琨当大都督,和张举以及侍中呼延盛一起,带着七万步兵和骑兵,分别去讨伐石祗他们。
中领军石成、侍中石启,还有前河东太守石晖,也密谋着要杀冉闵和李农,结果计划败露,被冉闵和李农给反杀了。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人,带着三千羯族士兵埋伏在胡天这个地方,同样想对冉闵和李农下手。石鉴在中台,孙伏都带着三十多个人打算登上中台挟持石鉴,然后去攻打冉闵和李农。石鉴看到孙伏都把阁道都拆了,就问他咋回事。孙伏都说:“李农他们造反啦,已经到东掖门了。我想带着卫士去讨伐他们,先来向您报告一声。”石鉴一听,赶紧说:“你可是大功臣啊,好好为朝廷出力。我在这台上看着呢,你别担心,肯定不会亏待你!”于是孙伏都、刘铢就带着人去攻打冉闵和李农,可没打赢,只能退到凤阳门驻扎。冉闵和李农带着几千人,直接把金明门给拆了,杀了进来。石鉴害怕冉闵杀了自己,赶紧派人去把冉闵和李农叫来,还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对他们说:“孙伏都造反啦,你们赶紧去收拾他!”冉闵和李农就去把孙伏都等人给杀了,从凤阳门到琨华殿,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血流得跟水渠似的。
冉闵随后下令,不管是宫里宫外,只要是六夷的人,敢拿着武器的,一律斩首。这命令一下,胡人有的冲开关卡,有的翻墙出城,跑的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冉闵让尚书王简、少府王郁带着几千人,把石鉴关在御龙观,每天从上面吊着食物给他吃。然后又在城里发布命令:“最近孙伏都、刘铢搞叛乱,他们的党羽都已经被干掉了,跟这事没关系的好人一概不追究。从今天起,跟朝廷一条心的就留下,不一条心的随便你们去哪儿。城门也不限制你们进出了。”这命令一出,一百里内的赵国人都往城里跑,而胡人、羯人则拼命往外走,把城门都堵得死死的。冉闵一看,知道胡人肯定不会为自己所用,就又下了一道命令:“赵国人只要砍下一个胡人的脑袋送到凤阳门,文官连升三级,武官直接提拔为牙门将军。”就一天时间,脑袋就砍了好几万颗。冉闵还亲自带着赵国人去杀胡人、羯人,不管男女老少、身份贵贱,统统杀掉,死的人有二十多万。尸体都扔到城外,全被野狗和豺狼给吃了。那些在各地驻守的胡人,冉闵就写信给当地赵国的将帅,让他们把胡人都杀了,结果好多高鼻梁、大胡子的人也被误杀,差不多有一半。
这时候,前燕的慕容俊派使者到凉州,约张重华一起攻打赵国。
高句丽王高钊把前东夷护军宋晃送到前燕,慕容俊赦免了宋晃,还给他改名叫宋活,封他做中尉。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生动还原了十六国时期后赵末期的混乱政局与民族矛盾爆发的历史场景,字里行间充满了权力博弈的残酷、人性的复杂以及时代的悲剧性,为我们观察中古时期政权更迭与民族冲突提供了极具张力的样本。
权力漩涡中的宫廷喋血
后赵政权的崩塌始于统治集团内部的自相残杀。石遵召集宗室密谋诛杀石闵(冉闵),却因郑太后念及旧恩的阻拦错失先机,反而被石闵先发制人发动政变。这场政变中,权力游戏的荒诞性暴露无遗:石遵在被擒时仍关注着继任者石鉴的命运,一句“我尚如是,鉴能几时!”道尽了乱世中帝王宝座的脆弱。而石鉴即位后,对石闵的“重用”不过是权宜之计,很快便策划夜袭,失败后又立刻牺牲同伙以求自保,这种反复无常的权谋手段,正是当时宗室贵族生存逻辑的真实写照。
石鉴的统治堪称闹剧式的悲剧。他既想利用羯族势力铲除石闵,又在局势不利时转身投靠石闵诛杀羯族将领,最终沦为石闵的傀儡被软禁于御龙观。这种毫无底线的政治投机,不仅未能挽救后赵的危局,反而加速了统治集团的分崩离析。从石遵到石鉴,后赵宗室在权力斗争中展现出的短视与残忍,注定了这个政权的覆灭命运。
民族矛盾的总爆发与人性之恶
石闵颁布的“杀胡令”是这段历史中最震撼人心的篇章,也是十六国时期民族矛盾激化的标志性事件。从史料记载来看,这一政策的出台并非偶然:先是“赵人百里内悉入城,胡、羯去者填门”的人口流动趋势,让石闵敏锐察觉到胡羯群体对自己的不信任;随后颁布的赏格直接点燃了民族仇杀的导火索。一日之内斩首数万,最终导致二十余万胡羯被杀,甚至“高鼻多须滥死者半”,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将乱世中人性的暴戾与残忍推向了极致。
值得注意的是,民族矛盾的爆发有着深层的历史背景。后赵作为羯族建立的政权,长期以来对汉族及其他民族的压迫政策,为民族仇恨埋下了伏笔。而石闵本身的身份特殊性——作为汉人却深受羯族权贵栽培,又在权力斗争中与羯族宗室彻底决裂——使得他最终选择以极端方式重构统治基础。这场屠杀虽然短期内巩固了石闵的权力,却也彻底摧毁了后赵政权的统治根基,加剧了北方地区的分裂与动荡。
各方势力的博弈与时代变局
在中央政权陷入混乱的同时,地方势力的崛起成为重塑局势的关键力量。秦雍流民推举蒲洪(苻洪)为主,其拒绝“列国分境而治”的表态,彰显了乱世中枭雄逐鹿天下的野心,为后来前秦政权的建立埋下了伏笔。新兴王石祗联合姚弋仲、蒲洪等势力讨伐石闵,反映出后赵宗室与地方豪强的复杂联盟关系。而东晋方面,褚裒因代陂之败惭愤而死,年轻的荀羡接任方伯,既显示了东晋内部权力结构的调整,也暗示了东晋在北伐问题上的无力与摇摆。
慕容俊遣使凉州联合张重华共击后赵,则展现了外部势力对中原乱局的觊觎。高句丽送宋晃于燕的举动,更是当时各国间复杂外交关系的缩影。这些分散的历史细节共同构成了一幅乱世全景图:中央政权崩塌后,地方势力、民族集团、外部政权相互博弈,推动着历史走向新的格局。
历史的启示与反思
这段史料所呈现的历史片段,揭示了几个深刻的历史教训:权力缺乏制约必然导致暴政与混乱,后赵宗室的自相残杀正是皇权失控的直接后果;民族压迫政策终究会引发反噬,后赵的覆灭与民族矛盾的总爆发有着直接关联;而以暴制暴的统治手段虽然能短暂奏效,却无法构建稳定的统治秩序,石闵的“杀胡令”最终也未能让他坐稳江山。
在那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普通民众,都成为了权力斗争与民族冲突的牺牲品。郑太后因念旧恩而丧命,程朴因一句进言而被斩,二十余万胡羯无辜者死于非命,这些历史细节无不提醒着我们:和平稳定的社会秩序多么珍贵,民族间的包容与理解多么重要。这段充满血腥与混乱的历史,不仅是十六国时期的一个缩影,更是人类文明发展中需要永远铭记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