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克蕾西达商定“先学琴,后练拳”的计划后,卫莲在瓦伦丁庄园度过了一个效率惊人的下午。
“看这里,无名指要这样立起来,指尖垂直按下去,对,就是这个角度……手腕放松,别绷着。”克蕾西达嘴上不饶人,教学起来却异常认真。
她是个急性子,教着教着就直接上手,一把抓过卫莲的左手按在琴颈上,一旦发现卫莲的姿势不对了就马上将他的手掰开、重来,再掰开、再重来,直到再也不会出错。
就这样,卫莲在速成班学习时遇到的几个指法难点被克蕾西达这手把手的纠正后竟真的迎刃而解。
“很好,”克蕾西达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些许赞赏之意,“下一个问题,你拨弦的力道太猛了,记住,你在弹琴,不是抡法杖砸人,手腕要放松,用指尖的部分,像这样轻轻勾带。”她拿起自己的琴示范了一下。
卫莲照着克蕾西达的样子反复练习,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琴艺指导结束。
他依然是个磕磕绊绊的初学者,但至少拨动琴弦时已能勉强辨出简单的旋律。
“行了,别指望一步登天,”克蕾西达放下鲁特琴,甩了甩酸痛的手指,“回去以后每天至少练三个小时,不然下星期还是原地踏步。”
“现在,该轮到我了!”她眼中燃起跃跃欲试的火苗,几步就退到会客厅中央铺着厚地毯的空地上,摆开一个轻盈的起手式,“让我看看,一个能把法杖抡出火星子的魔法师到底要怎么教一个舞娘打架。”
卫莲站起身走到克蕾西达对面站定,平静地注视着满脸战意的女孩,说道:“尽全力,攻击我。”
克蕾西达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凌厉,她在斗技场上见识过卫莲的身手,深知对方神鬼莫测的速度,不敢有半点怠慢。
她低喝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以疾风之势冲向卫莲。
然而,就在她的拳头距离卫莲鼻尖半尺之时,眼前的身影模糊了一下。
卫莲消失了,克蕾西达势在必得的一拳砸在了空处,猛烈的惯性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
“在这里。”卫莲毫无波澜的声音自她侧后方传来。
克蕾西达心神俱震,凭借出色的平衡感强行扭腰,左肘顺势向后撞去,但肘尖触及的仍是空气。
卫莲的身影总能赶在她出招前原地消失,又在她扑空之际浮现在侧。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格挡或反击,连双手都背在身后,仅仅依靠着快到极致的身法就让克蕾西达所有的攻击落空。
终于,在克蕾西达又一次全力冲刺落空后脚步虚浮的瞬间,卫莲停下了,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在她身侧,而是回到了最初站立的位置,就像从未移动过。
“看到了吗?”卫莲呼吸平稳,不见半分剧烈活动后的仓促,“我只用了一成力量,甚至不需要反击,但速度让我立于不败之地,也让你所有的攻势化为徒劳。”
“你的骨骼密度、肌肉形态、爆发力的生理上限……这些先天条件决定了你的身体在力量层面永远无法与武斗家或剑士抗衡。”卫莲走近几步,伸出手指点了点克蕾西达纤细却覆盖着薄薄肌肉的手臂。
克蕾西达抿紧了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却没有反驳,这是事实,也是她两次被战斗学院拒之门外的根本原因。
“所以……”卫莲话锋一转,点破关键,“一味追求力量的杀伤,对你而言是歧路。”
卫莲再次退到沙发旁,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她,“扬长避短,你必须将舞娘的速度,敏捷与柔韧发挥到极致,在对手力量完全爆发前便击中要害,一击不中就立刻远遁千里。”
“这才是属于你的战斗方式,”他顿了顿,从克蕾西达身上移开视线,“今后的训练也会围绕这个重心展开。”
克蕾西达在原地怔了很久,她微微仰头,注视着卫莲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最后一点因身份和职业标签带来的阴霾彻底散去。
是啊,一个魔法师都能把法杖当战锤甩,把鲁特琴弹成魔音贯耳的地步还敢去宫廷献艺,她克蕾西达·瓦伦丁凭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战斗?
卫莲点点头,俯身抱起早已在飘窗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赛拉尔。
白猫被惊醒,不满地咕噜一声,把脑袋往他臂弯深处埋了埋。
“回去了。”卫莲低声道。
“喂!”克蕾西达抹了把汗,冲着卫莲的背影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下周末继续?”
卫莲没有回头,只是停顿了片刻,算是默许,然后继续迈开脚步,身影消失在会客厅门口。
……
夜色已深。
伊卡洛斯郊外的密林中,伯格抓着赫雅的手腕,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灌木丛中疾行,赫雅头上的小帽子歪斜着,早已盖不住那双因紧张而不断抖动棕色兽耳。
她不时警觉地回头张望,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收缩,喉咙里压抑着野兽般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