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处理了吧。”刘鸿熙疲惫开口道。他小心地触了触自己脸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壮丁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刘鸿熙和刘母两个人,只能听见刘母低声的啜泣。
刘鸿熙想起和大壮相处的点点滴滴。
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忍的情绪。
大壮毕竟伴随他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他身为一个下人,又是他的心腹,居然会做这种事,他不能容。
即便是他母亲主动的,可是大壮应该将此事告诉他才对!自己自然知道怎么处理。可他居然瞒着他做了这等丑事!
刘鸿熙整理着凌乱的衣袍,看着低声啜泣的刘母,开口道:“娘,你还有个情夫呢,你记得吗?”
话音一落,刘母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染着丹寇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还有一个情夫......儿子连这都知道了?
刘母缓缓抬起头来,脖颈僵硬得像生了锈,目光左右犹疑,瞄着刘鸿熙,目光躲闪得像受惊的老鼠。
“谁......谁呀?”刘母选择了装傻,小声嗫嚅着。
兴许儿子不知道,是诈他呢?
刘鸿熙看着他母亲,眼底怒意翻涌。
他的手指攥成拳头又松开,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被母亲抓花的手背,伤口渗出细小的血珠,声音冰冷地开口:“姒英卓的养父。”
刘母瞪大了眼睛,松弛的眼皮剧烈抖动,眼里充满惊讶和慌乱,脸上血色褪尽。
儿子果然知道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的!”老太太声音颤抖地开口。略显佝偻的身子往后缩了缩。
刘鸿熙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背过身去,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我会把你身边的下人都换掉,免得你再做出什么有辱家风的事情。”刘鸿熙说罢转身离开,衣袍微微旋起带风,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刘母贴身服侍的那几个人,确实应该处理一下了。
刘母的目光出现了短暂的错愕,下巴微微发抖,随后声嘶力竭地朝着刘鸿熙的背影大喊:“我是你的母亲!你怎么敢这么做!你要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吗?你这样是大逆不道!”她挥舞着细细的手臂,散乱的发绺垂在额间。
刘鸿熙顿住脚步,宽阔的背影僵直如松,沉默了片刻后,回头,死死盯着刘母的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刀片般剜过去。对视了几秒后,后者败下阵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脑袋偏向一侧,移开目光。
“你也知道你是我母亲?”刘鸿熙的声音略带嘶哑,双眼发红,喉结上下滚动,“我是朝廷命官,若因为你行为不端,我被人参上一本,我的仕途就毁了!”
“你既然是我母亲,就该为我着想,为这个家着想!”刘鸿熙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面已经化为低沉的怒吼,胸腔剧烈起伏。
还好皇上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也感谢他那些同僚,他家的瓜不是最炸裂的一个。
真要追究起来,他还排不上号呢。
刘母愕在当场,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身体摇摇欲坠。
儿子说得有道理。
她品行不端,有可能会影响到儿子的仕途啊!
老太太到底觉得还是自己理亏,慢慢低下了头。
刘鸿熙扭身出去,衣袍翻飞,留下刘母独自在房间里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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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姒家。
姒英卓大步流星地走进家门,靴子重重踏在青石板上,震得廊下的鸟雀惊飞。
他直奔父亲的小院而去,走路的步伐都带着怒意,宽大的衣袖在身侧猎猎作响。
姒老爷子正在自己的小院里哼着小曲,枯瘦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躺椅扶手,眯缝着眼睛晒太阳,一会儿还想去刘家转悠转悠。
那刘母,他还是挺喜欢的......
想到那老太太,老头子嘴咧开着,脸上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
刚想出门,只听“砰”的一声,小院的大门被踹开了,震得门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姒英卓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在姒老爷子面前站定,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鼻翼不停地瓮动,胸口剧烈地起伏。
老爷子一愣,松弛的面皮抖了抖,手中的动作都顿住了。
看见儿子这副样子,心中诧异,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英卓,怎么了?”姒老爷子不悦地开口道。
姒英卓掐着腰,胸腔上下起伏,看着院里的奴仆的眼睛都朝他们的方向扫过来,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起父亲的衣袖,就往屋里走,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老人家的胳膊扯脱臼。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让儿子拽得脚步带风,趔趔趄趄地向前走。布鞋在地上踏出凌乱的痕迹,花白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
老头子也有些心虚,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莫非,他睡那刘家老太太的事,被知道了?
那刘鸿熙为他娘讨回公道,找他儿子了?
不会吧!
转念一想,是那老太太主动的!还用金钱诱惑他!
心里又理直气壮起来,干瘪的胸膛微微挺了挺。
到了内室,姒英卓“啪”地关上门,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他转过头来,凶神恶煞地盯着他老爹,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姒老爷子喉结滚动,干瘦的手指不安地搓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爹,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姒英卓喘着粗气,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那刘家老太太都六十八了!要说一个年轻小姑娘,你把持不住也正常!可她六十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见过女人呢!”
姒英卓盛怒之下,把话说得很重,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发白。
姒老爷子听着姒英卓的话,心里越发委屈,又觉得儿子这话说得很不尊重他,眉头拧成了一根线,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
“你好好说话!我可是你爹!”姒老爷子喊道,不过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看得出来很心虚。
姒英卓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过分了,手指松开又握紧,做了个深呼吸,头脑恢复了理智,“对不起,我一时着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姒老爷子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哭丧着脸开口道:“不是你爹我主动的啊!要怪,就怪刘家老太太给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