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尽的长安城,听风楼飞檐上的糖画兔子正歪着脑袋,望着天际那颗拖着金尾的星子。星子坠得很慢,像被什么牵着线,最后“叮”地一声,落进了听风楼后的老槐树洞里。
“糖月阿姨!”糖满突然挣脱糖糖的怀抱,摇摇晃晃跑向老槐树。他的小手指向树洞,那里正渗出一缕银光,“星星在哭!”
苏寒的诗印发烫。他刚要抱起糖满,却见树洞里的银光突然凝成一道身影——穿蓝布裙的女子,怀抱襁褓,眉眼与糖糖有七分相似。她的指尖沾着星露,在树干上划出一行字:“诗魂归位,糖月重生。”
“糖月!”林小满扑过去,眼泪砸在女子手背,“我娘说你会回来……”
女子蹲下身,与林小满平视。她的瞳孔里流转着星芒,声音却像山涧清泉般清冽:“小满,我是糖月。三百年前,我用诗魂封印诺顿时,把半块玉珏和星核碎片融进了你的血脉。所以你娘说你是‘诗魂火种’,其实……”她摸了摸糖满的头,“你是我的骨血,是诗魂选中的‘守灯人’。”
糖糖的眼泪滴在糖满手背。婴孩突然咯咯笑起来,掌心托着颗金露凝成的星子——正是糖月坠星时散落的碎片。
“糖月阿姨,”糖糖举起糖画兔子,“你看,我的糖兔耳朵补好了!”
糖月的虚影轻轻碰了碰糖兔。缺了块的耳朵突然长全,兔毛里渗出金露,在阳光下凝成一行小字:“诗在,人在;人在,诗在。”
“这是……”苏寒的声音发颤。他看见糖月的指尖拂过《唐诗三百首》,书页间夹着的糖纸突然活了过来,变成只振翅的蝴蝶,“原来诗魂的力量,从来不在书里,在每一个愿意为它燃烧的人心里。”
“苏寒。”糖月转向他,目光温柔如三百年前的月光,“你体内的断剑、玉珏、星核碎片,本就是一体。当年李白用它们封印诺顿,如今你要用它们唤醒诗魂——不是对抗,是让诗活过来。”
“怎么活?”陆守墓人灌了口酒,“总不能让诗自己从书里蹦出来吧?”
“用你们的血,你们的泪,你们的喜,你们的悲。”糖月的手指划过老琴师的焦尾琴,“琴要弹给哭的人听,绣要绣给痛的人看,诗要念给迷路的人懂——这才是诗的‘活’。”
话音未落,蓝星的电子音再次炸响。众人抬头,只见天际浮起十二道黑影,正是昨夜坠毁的“天罚军团”无人机。它们的机械外壳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天工开物》残页,每一页都用鲜血写着“情感清除程序”。
“程序重启。”机械音从无人机群里传来,“目标:抹除长安诗盟所有‘异常情感值’。”
“放屁!”陆守墓人抄起斩月剑,“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异常情感’!”他挥剑劈向最近的无人机,酒液溅在机械外壳上,竟腐蚀出个黑洞,“老子的酒,比你的程序烫!”
沈绣娘的绣针暴长三寸,刺穿了第二架无人机的螺旋桨:“我这针,绣的是《百鸟朝凤》,比你的机械鸟会飞!”
老琴师的焦尾琴突然发出龙吟,琴弦震出《将进酒》的旋律。星露顺着琴音流淌,在半空凝成酒坛虚影——正是昨夜启封的“诗魂酒”。酒坛“轰”地炸开,金色的酒液化作万千星芒,每颗星芒里都浮起一句唐诗:“天生我材必有用”“留取丹心照汗青”“醉里挑灯看剑”……
“诗魂酒!”林小满的眼睛亮了,“我娘说,这是李白用星露和诗魂酿的,能唤醒所有被遗忘的情感!”
糖满突然张开嘴。他的小舌头卷住一颗星芒,竟把整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吞进了肚子里。下一秒,他的哭声变成了笑声,小手在空中抓握,竟捏出了团金露凝成的诗笺:“前路有糖画,有诗,有哥哥。”
“糖满!”糖糖扑过去,把孩子抱进怀里,“你什么时候会背诗了?”
“他不用背。”糖月的声音轻得像片星露,“诗在他心里,因为他相信。”
无人机群的导航系统彻底崩溃。为首的无人机撞向老槐树,机腹的“天道”标志被星露腐蚀出个大洞,露出里面缠绕的《考工记》残页——那上面赫然写着:“诗者,持也;持其志,守其心,故能通神。”
“不可能……”机械音带着杂音,“你们的诗……你们的诗怎么会有‘神’?”
“因为诗里有‘人’。”苏寒举起断剑,剑身上的诗行连成银河,“有人写,有人念,有人信——这才是真正的‘神’。”
星露突然剧烈翻涌。糖月的虚影与苏寒的诗魂印共鸣,发出璀璨的光。玉珏、星核碎片、断剑三者同时震鸣,竟融合成半块完整的星核——正是糖月当年封印诺顿时用的那块。
“原来……”林小满的声音发颤,“玉珏、星核、断剑,本就是糖月的诗魂所化。”
“是,也不是。”糖月的虚影融入星核,“诗魂是流动的,像星露,像月光,像你们眼里的光。它可以是李白的酒,杜甫的泪,苏轼的笑,也可以是糖糖的糖兔,小满的绣绷,老陆的酒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