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博士!!赫德雷老大!神了!那破作战实验室…熔…熔了!爆了!十万!整整十万单位!!”可露希尔尖锐变调的呼喊,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破了工厂里熔炼的轰鸣、术士团嘶哑的指令、还有角落里紧张的战术部署。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博士面前,那张被她攥得皱巴巴、边缘甚至带着灼痕的能量读数打印纸,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油墨味,差点直接拍在博士冰冷的脸上。她的手指死死戳着纸上那个鲜红刺目、仿佛用血写成的数字,激动得语无伦次,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十万零八百!!!老天爷啊!我们…我们发财了!!!”
十万零八百!
这个数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死寂的空气!维什戴尔猛地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随即爆发出更加癫狂、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十万!整整十万!赫德雷!你这大块头拆起家来比老娘还能炸啊!干得漂亮!”她狠狠一拳捶在身边还在冒烟的莱彻残骸上,震得铁屑簌簌落下。
而博士——
他脸上的冰冷面具,在听到那个数字的瞬间,如同被重锤砸中的冰面,骤然碎裂开来!一种极其罕见的、混合着狂喜、释然和巨大压力的情绪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克制。他猛地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低沉、压抑、却最终无法遏制地爆发出的、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并不嘹亮,甚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感,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在嘈杂的工厂里清晰地回荡。笑声中,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身体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不仅仅是对十万单位能量的狂喜,更是对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五十万大山被狠狠削去五分之一的重负释放!是绝境中看到生机的本能宣泄!
【能量储备实时更新。】PRTS那冰冷的合成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如同为这狂喜奏响的冰冷乐章,【当前红石能量单位总和:二十万零四百三十单位。距离目标:二十九万九千五百七十单位。】
“二十万了!哈哈哈!恶灵,听见没!二十万了!”维什戴尔兴奋地一把勾住旁边一个爆破手的脖子,用力摇晃着,“再加把劲!三天!不,两天!两天老娘就能把那五十万的破山给你炸平了!”
博士的大笑渐渐收敛,重新化为一种带着灼热余烬的锐利。他抬手抹了一下眼角——那里似乎因为刚才的大笑而微微湿润,但动作快得无人看清。他看向依旧沉浸在狂喜中的维什戴尔,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维什戴尔,二十万只是开始,离目标还差得远。今晚,把你的兴奋劲给我收起来,好好睡一觉。明天三号巢穴的战斗,我要你的爆破组是快刀,不是疲兵。要是因为兴奋过头影响了明天的活儿,耽误了红石,我就把你那些宝贝疙瘩全丢进熔炉里当燃料!”
维什戴尔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她撇了撇嘴,但博士话里的分量让她不敢造次,只得悻悻地松开爆破手,咕哝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娘这就去抱着炸弹睡觉总行了吧…”
“芬、夜刀、泡普卡!”博士的目光转向A1、A4、A6三个行动组的组长,“轮流值夜!工厂外围,熔炼区,指挥塔,重点布防!术士团三班倒,熔炉一刻不停!其余所有人,立刻休息!六个小时后,我要看到每个人都生龙活虎!”
命令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冲散了刚刚因十万能量而沸腾的热度。欢呼声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快速而有序的行动。芬、夜刀、泡普卡立刻开始低声分配警戒区域和轮值时间表。干员们拖着疲惫却带着兴奋的身躯,走向工厂内临时搭建的简陋休息区。熔炉区,术士们灌下提神药剂,强打精神继续操作着三座吞吐着希望之火的巨口。维什戴尔也骂骂咧咧地带着她的爆破组,找了个堆满弹药箱的角落,裹着毯子躺下。
喧嚣渐渐沉淀,只剩下熔炉持续不断的低沉轰鸣,如同工厂搏动的心脏。
博士却没有走向休息区。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最终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一个正试图悄悄溜向阿米娅独立休息隔间的娇小身影——正是阿米娅本人!她的小脸在熔炉红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脚步虚浮,眼神躲闪,似乎想趁乱避开博士的视线。
“阿米娅。”博士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绳索,瞬间捆住了她的脚步。
阿米娅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博士的眼睛。
博士没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工厂深处一个堆放着备用装甲板和管线、相对僻静的角落阴影。阿米娅咬了咬下唇,默默地跟了过去。
角落远离熔炉区的热浪,温度明显低了许多,只有远处熔炉跳动的红光透过缝隙,在冰冷的装甲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冷却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