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镇静剂如同铅水灌入血管,强行压下了林小山濒临爆裂的怒火和剧痛。意识沉入更深的黑暗,但那点被母亲血泪唤醒、被污蔑与绞索激怒的冰冷火星,却在药物无法触及的深渊里,如同被强行按入冻土的炭核,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绝对的死寂中积蓄着更狂暴、更致命的热量。
争口气?
站稳脚跟?
滨投的债?
母亲的泪?
这些碎片在黑暗里燃烧、熔铸,淬炼成一把淬毒的冰刃——撕碎他们!
滨城医科大附院,重症监护区。
惨白的灯光下,林小山如同被冰封的标本,只有心电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曲线证明着残存的生命。林母趴在床边,疲惫和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将她拖入短暂的昏睡,布满泪痕的脸上依旧凝固着惊惶与绝望。
病房外,走廊尽头。
陈飞和老周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病房门。滨投的律师函、警方的“协助调查”通知、以及网上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们死死钉在这里,寸步难行。硬盘被毁,山哥昏迷,舆论被滨投操控,他们空有满腔怒火,却像被困在蛛网里的飞虫,动弹不得。
“飞哥……”老周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巨大的无力感,“滨投……太狠了……黑的白的……全占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陈飞布满血污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病房门,仿佛要穿透那层冰冷的门板,看到里面那个生死未卜的兄弟。怎么办?硬闯?只会给滨投更多把柄。等待?山哥和老母亲在病房里就是待宰的羔羊!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滨投大厦顶层。
威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却冰冷的城市森林。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折射着冰冷的灯光。助理垂手肃立在他身后,低声汇报:“威廉先生,对林小山的刑事控告申请已正式提交警方。舆情控制部报告,‘林小山 骗子’、‘林小山 非法集资’等负面词条持续占据热搜低位,关联搜索指数居高不下。其老家亲属已完全噤声,其母在医院情绪彻底崩溃,多次出现精神恍惚症状。”
威廉轻轻晃动着酒杯,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敲击在猎物头骨上的丧钟。“崩溃?”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还不够。我要的是……彻底的绝望。让她明白,她儿子……已经是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死人。滨江……再无他们母子的……立锥之地。”
他微微侧头,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医院那边……再加点料。安排‘护工’,让她‘无意中’听到更多关于她儿子‘光辉事迹’的‘真实’讨论。还有……那些催债电话……不要停。”
“是,威廉先生。”助理躬身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威廉转过身,将杯中冰冷的酒液一饮而尽。酒精的灼烧感滑过喉咙,却驱不散眼底那层更深的冰冷。林小山的苏醒,是个意外,但无伤大局。一个重伤濒死、身败名裂的残废,就算醒了,又能如何?在滨投精心编织的规则巨网里,他连一只挣扎的飞蛾都算不上。这场游戏,滨投赢定了。剩下的,不过是欣赏猎物在绝望中慢慢窒息的过程。
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地扬起。
病房内。
死寂。
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切割着冰冷的空气。
林小山紧闭的双眼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如同被困在噩梦中的野兽!
母亲绝望的泪眼……
网上污秽的标题……
老家被威胁的亲人……
滨投冰冷的绞索……
威廉那张……居高临下……如同审判者般的……脸!
所有的画面……声音……屈辱……愤怒……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深处!
争口气……不再是为了站稳脚跟……
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把那些……将他……和……他的亲人……拖入地狱的……东西……
……
撕碎!
巨大的愤怒和求生的意志……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岩浆……在药物构筑的冰层下……疯狂冲撞!
意识深处……那片被强行压制的……属于“系统”的……冰冷……死寂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 剧烈地…… 沸腾起来!
如同……被投入…… 滚烫熔岩的…… 超导体!
无数……破碎的…… 金融数据流…… 市场波动…… 滨投集团…… 公开的…… 财报…… 公告…… 甚至…… 一些…… 极其隐秘的…… 关联交易…… 传闻…… 如同…… 失控的…… 洪流…… 疯狂地…… 涌入…… 他…… 濒临崩溃的…… 识海!
剧痛!
如同……亿万根…… 烧红的钢针…… 同时…… 刺穿…… 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