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忽然给他打电话,他无力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听着。
是一位董事的儿子,对面的人想和他一起去:
“今天你大哥结婚,你几点过去?你作为亲弟弟应该是要比较早过去吧?”
“嗯。”他轻落落地应。
对方没察觉到他异样:“我现在去找你吧,咱们俩一起去。”
他应:“好。”
另一边,婚车一路开到半岛酒店,虞婳稍作修整,换上了之前选好的婚纱。
配的王冠是梨形斯里兰卡蓝宝石和钻石镶嵌而成,来自百年前丹麦的提拉公主,真正的王室王冠,公主冠冕。
耳上是Graff Tribal的钻石三链长耳环,Rose Dior bagatelle的玫瑰花蔓形状的钻石手镯。
全身细节点缀的都是钻石,却不夸张,在她莹润柔白的皮肤上似被点上的花蕊。
到了宣誓的场地,台下坐的都是亲密的人,从直系亲属到好朋友,人并不多,就二十个左右。
每一个都是平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虞婳这边是她的父母,还有郭静莲游辞盈、被法外开恩放进来的“gay友”陈恪。
但虞婳看见了周尔襟那边有周钦。
因为周钦的存在,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因为新郎的亲弟弟本来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新郎一家都在,对新娘毫不失礼。
她只是略过一眼就收回视线。
在维港反射日光的粼粼波涛边,互相誓词。
伴郎伴娘拿了戒指过来,两人为对方戴上戒指。
神父宣布两人已是夫妻。
台下的人热切鼓掌,虞婳一转头,却看见虞求兰的眼睛是红的。
一时间,她收回视线。
周尔襟扶着穿高跟鞋的她下台。
陈问芸忽然发现:“哥哥,鞋带松了。”
周尔襟的德比皮鞋有两行鞋带,现在结已经松开,他和虞婳都看向鞋带。
还不等周尔襟的伴郎和助理反应。
周钦忽然众目睽睽之下起身走过去,气氛似有一瞬间凝滞。
陈问芸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阻止。
但周钦走到虞婳和周尔襟面前,却是什么都没说,而是弯下腰。
在所有人面前,手碰到那散开的鞋带,蹲着帮周尔襟耐心系好,像会在这一日帮新郎新娘顾及礼节妆发的伴娘伴郎一样。
陈问芸略意外,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虞婳看着曾经喜欢但现在无感的人,原来真切感觉到他只是自己丈夫的弟弟是这种感觉。
周钦仔细为周尔襟系着,把鞋带系成和另外一边一样的berluti结。
系好后,他直起腰来,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轻声说:
“大哥,新婚快乐。”
周尔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点头,就从他身边走过。
宾客笑着调侃:“听说两兄弟从小时候就跟亲兄弟似的,今天一看感情果然好。”
周钦面色微白,但什么都没有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是啊,我家大儿子结婚的时候,弟弟都做不到给哥哥系鞋带,小芸,还是你教得好啊。”
陈问芸笑着回头说:“哪有,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相处自己成长,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本来周尔襟只打算让她迎宾十分钟左右,但虞婳似乎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虽然腼腆,但来来往往,她站了小半个小时,每个宾客和她打招呼,她都妥帖得体地应。
甚至能短时间deeptalk,提起同每个宾客感情联系最深刻的瞬间。
像是提前准备过很久,她的做事动机不像是“我怎么样,所以我要去做什么”,更像是人类应该做什么,所以我要这样做。
哪怕她实际上是害羞的,也会克服。
有种人机的可爱。
迎宾差不多了,虞婳才主动和周尔襟说:“我们回去坐一会儿吧。”
“好。”周尔襟伸手,欲牵着她。
但话音刚落,秘书小步跑上来,同周尔襟附耳两句。
周尔襟同虞婳对视一眼,虞婳点头。
他方走到僻静角落,问秘书:“刘董现在还好?”
“还好,但翔鸟的人跑了,职工股东会现在一团乱。”
虞婳看着周尔襟站在不远处和秘书说话,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听着秘书说。
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
虞婳想到结婚当天还要来通知的事,大概率不是什么小事:“怎么了?”
他依旧温和,只字不提:“没事,公司有点小状况,先回更衣室休息吧。”
伴娘也上来扶着她,进了更衣室,虞婳坐在沙发上,周尔襟帮她脱掉高跟鞋,温暖的大掌轻轻揉她发酸的脚踝。
虞婳看得见他漆黑的发顶。
他温声关心:“换件方便的礼服再出去吧。”
“那条鱼尾婚纱吗?”虞婳试着问。
他单膝半跪在她面前,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看着她:
“那条拖尾太长也不舒服,我给你多准备了一件轻松一点的礼服,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