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胡芸她们在讨论生育补偿的时候还是太稚嫩了,或者说太要脸了。
那时候她们只库库给怀孕的女人砸钱补偿,各种上荣誉保住她们的职业生涯,对孩子父亲就有种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的感觉。
现在懂了。
借鉴外面的丁忧制度,妻子怀孕到孩子两岁前,这三年丈夫需要从原来的岗位离开,投入基础的志愿者岗位。
既给丈夫增加了生育成本,又不会浪费劳动力,甚至还白剽了一部分,毕竟那三年只需要给丈夫发基础工资,没有岗位工资。
“不是,上面那些人疯了吧?”研究院办公室里,一个男人大喊道,“我们的项目正在关键时刻,老徐去搞什么志愿者啊?让他聪明的脑袋去地里扒土豆?谁想的?这合理吗?”
徐州坐在旁边,低头沉默不语。
这个规矩来得突然。
两个月前他的妻子刘红因为孕吐严重,遗憾从项目退出,领着三倍的基础工资,在家里安心养胎。
徐州记得当时妻子离开研究室时一步三回头,强忍着眼泪不敢落下,怕情绪大动对宝宝不好。
他安慰了一阵,说项目错过了还会有,孩子是他们的宝贝。
妻子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心里还是惦记着进度,但有保密制度在,徐州每次都聊得很克制。
现在轮到他从项目离开了吗?
他这才意识到,先前安慰妻子的话,是那么轻飘飘。
凭什么?
他弯下腰,把头埋在双手间,不愿让旁人看到他这副狰狞的模样。
小梁还在给他叫不平:“上面那群人,根本就不知道技术,只知道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吵吵的太久了,导致隔壁办公室的人进来敲了敲门不悦道:“当初刘红因为怀孕离开项目时,你可没叫的这么大声,还说都是为了孩子,恭喜她要当母亲了,怎么现在换成徐州就不爽了,为什么不恭喜他要成为一个无私奉献的父亲,去扎根基层回报社会。”
小梁噎住,然后叫道:“什么回不回报社会的,不就是上头想要打压我们男…”
“小梁!别说了!”徐州喝住他。
再说就要犯忌讳了。
小梁不情不愿地闭嘴。
徐州当天就是办理了离职手续,好在上面没真让他去地里扒土豆,而是去扫盲班当老师。
他去扫盲班当了两天老师就头痛欲裂,也许是习惯了周围同事都是聪明人,什么话都不用说透,这会儿要给大字不识甚至还有各种口音的人扫盲,简直难如登天,双方都很痛苦,他教的痛苦,底下的学生学着也痛苦。
刘红在旁边安慰他,这都是为了孩子,有了这份教学经验,以后给她们孩子启蒙的时候不是轻车熟路。
徐州看着一脸关心的妻子,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他挠了挠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因为徐州一事,这项新规瞬间引起热议。
主要是让一个研究员去当基层老师,实在太浪费人才了,有必要吗?
“那他先前干嘛要让妻子怀孕咯,不怀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他妻子也是一个优秀的研究员,怎么她离开就不可惜,不浪费?”
众人:……
建党拿着稿子,嘴角根本抑制不住。
还得是胡老师见多识广呀,上次说的那番话,给她们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又不是没得选?
“这段时间加强宣传,下基层光荣!”
“是。”
研究院的负责人张道长最近办公室大门都要被敲破了。
甚至家门都要被敲破了。
完全没地方躲。
他都想跑去圣田外面一站就是一整天。
他知道下面的人想让他站出来和上面的人抗议。
但他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无儿无女,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呢,掺合这事他怕自己命更短。
他躲到徒弟的屋里,和徒弟发牢骚。
“我太难了。”
林灵童早就过了变声期,十四岁的少年加上营养充足,已经比张道长高了半个头。
“您要不要干脆犯点小错,从这个位置下去?”
张道长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
这个负责人都不是他想当的。
林灵童笑:“还不是师父您窝窝囊囊又聪明。”
张道长长叹口气:“是啊,就逮着我一个老头子可劲欺负。”
他知道自己目前只是占着这个位置,给下面的人成长时间。
张道长又叹了口气:“你小子,以后怎么办?”
这套规矩一下来,那些正值上升期的男人绝对会考虑什么时候要孩子,或者干脆就不领证,可不领证就不能成为合法的父亲,还不是等于无后。
而且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不支持上面,上面凭什么用你。
林灵童无所谓道:“说不定那时候我也被同化了呢,接受了那一套理论,就不会再纠结了吧?”
就像几年前他坚决不同意让孩子全部回到学校,失去参与劳动的机会,但如今,他确实觉得让孩子在学校里专心学习,比去地里挣那几文钱来得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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