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冰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甲板上空,伴随着海风的呜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阿翁out了?”江雪珑难以置信地低语,“这么快?游戏才开始多久?”
张国容眉头紧锁,侧耳倾听着似乎还残余在空气中的广播余音,沉声道:“而且,是怎么out的?我们没听到任何搏斗或者呼叫的声音。是被那个‘凶手’解决了?还是……被其他嘉宾‘杀’了?”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如果凶手能如此无声无息地让人淘汰,其威胁程度将远超预期。若是嘉宾“互杀”,那说明战斗早已悄然开始,规则远比想象中残酷。
“汤镇夜呢?”江雪珑立刻联想到一直和翁美菱在一起的汤镇夜,“阿翁out了,他却没有,难道他们不在一起?”
两人同时望向船头方向,那里此刻安静得可怕。犹豫瞬间攫住了他们——继续前进,很可能迎面撞上刚刚得手的“凶手”;立刻调头,则可能错过关键线索和同伴。
“必须去看看。”张国容眼神一凛,做出了决定,“如果汤镇夜在场,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凶手刚动完手,说不定会留下痕迹。”
“嗯。”江雪珑赞同地点头,“我们小心点。”
两人更加警惕,几乎屏住呼吸,借助甲板上各种设施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船头摸去。预想中的血腥场面,或惊慌失措的汤镇夜并未出现,反而是一幅极其突兀的画面映入眼帘——
汤镇夜竟悠闲地躺在一张白色的沙滩椅上,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凉气的冻柠茶,对着茫茫的海面,用夸张的咏叹调念念有词:“oh!我的安妮!我亲爱的缪斯!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去了!这残酷的命运啊!”
江雪珑和张国容:“???”
这画风……是不是与当下的氛围有些不匹配?
江雪珑忍不住出声,语气带着一丝荒谬:“汤镇夜,你这是失去了恋人,所以彻底躺平了?”
“哇!”汤镇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柠檬茶差点泼出来,他猛地坐起身,看清来人后抚着胸口,“是你们啊!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人吓人吓死人的!”
他放下杯子,脸上那点夸张的悲伤表情收了起来,换上些许严肃:“我刚刚不是在休息啊,我是在思考人生……不对,思考案情!你们来得正好,你们知道这期节目,‘out’人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吗?太诡异了!”
诡异?江雪珑和张国容对视一眼,他们正因为不知道,才想来寻找他这个可能的目击者。
“我们听到广播就过来了。”张国容开口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们遇到了什么?”
汤镇夜立刻比手画脚地解释起来,表情丰富:“我和阿翁当时就在这儿,船头这边,找线索找得正认真呢!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看到任何人,没有黑影,没有攻击,连只海鸥都没扑下来啄我们!突然之间,广播就响了,说‘翁美菱,out’了!然后……然后就没了!阿翁自己也一脸懵,然后工作人员就过来把她带走了。就这样!”
隔空淘汰?毫无征兆?
江雪珑和张国容再次对视,都觉得这情况离奇至极。这淘汰机制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撕名牌”或“凶手追杀”的认知。
江雪珑心念电转,忽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汤老师,你知道你自己扮演的角色叫什么名字吗?”
汤镇夜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汤镇夜啊……哦!你说角色名?查尔斯,我是个画家。”他指了指自己颇具艺术气息的装扮。
“那翁美菱呢?她的角色名?”
“安妮,一位贵族小姐。”汤镇夜答完,好奇地看向他们,“那你们两个呢?叫什么?”
江雪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目光带着审视:“先给我看看你的‘卧底情报卡’。我得先确认你不是‘卧底’,才能告诉你。”
汤镇夜闻言,立刻竖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道:“情报真的就是【卧底是女性】,我没有骗你们!我发誓!”
江雪珑立刻追问:“那你之前说回去拿情报卡,怎么一去不复返?”
汤镇夜尴尬一笑,摸了摸自己脑袋:“因为,阿翁说她弄丢了。”
话说到这里,三人彼此看了一眼,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怀疑的气息。
张国容缓缓开口:“该不会……”
汤镇夜眼睛瞪大,接过话头:“……阿翁就是卧底?!”他一拍大腿,“难怪我觉得上船后她就有点怪怪的,我说要去找你们交流卧底情报,她说她先回房间了。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去藏情报卡了!”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如果翁美菱是卧底,那么她故意丢失,写了对自己不利信息——【卧底是女性】的情报卡,就能解释得通。
然而,江雪珑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看向汤镇夜:“你们之前检查‘尸体’,得到的线索是什么?”
汤镇夜努力回忆了一下,说:“我们检查的是头部。嗯……额角有淤青,像是磕碰过,但不是致命伤。”
“又不是致命伤?”江雪珑惊讶。加上她和张国容找到的“颈部非致命勒痕”,已经有两处非致命伤了。
她立刻升起一丝紧迫感:“走!我们得赶紧去找其他人,核对所有的验尸线索!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三人不再耽搁,立刻转身,快速穿越游轮,返回客房区域。他们先去了右侧三楼的戚美贞房间,敲门却无人应答。
“看来戚美贞和苗乔韦没在房间。”汤镇夜放下敲门的手,对二人说。
他们又下楼,从左侧楼梯上到三楼,来到曾桦倩和梁潮伟的房间外。这次,敲门后不久,门开了一条小缝,梁潮伟警惕的脸露了出来,看到是他们三人,尤其是还有江雪珑这个女生在,才稍稍松了口气,侧身让他们进去。
房间内,曾桦倩从沙发上站起来,神情也颇为谨慎。
“你们怎么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去找线索?”张国容问。
曾桦倩心有余悸地说:“我们本来要出去的,刚出门就看到对面二楼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在追戚美贞和苗乔韦,于是就躲回房间了。”
“斗篷人?”汤镇夜立马追问,“这就是藏在船上的‘凶手’?”
梁潮伟终于开口,补充了关键细节:“斗篷人手里拿了把武器,好像是把大镰刀,会不会是……死神?”
“凶手是‘死神’?”江雪珑三人都愣住了,这倒是挺意外的。
“是不是来收割我们的?”汤镇夜有点慌。
江雪珑瞥了他一眼:“别慌。既然戚美贞他们能从‘死神’手里逃脱,说明它也不是无敌的,肯定有规则限制或者弱点。”
张国容提议:“或许,我们应该去找找戚美贞和苗乔韦。他们和‘死神’正面接触过,肯定知道更多信息。我们人多一点,也好互相照应。”
江雪珑和汤镇夜立马表示同意,曾桦倩和梁潮伟稍作犹豫也点了点头。一是,人多比较有安全感。二是,总待在房间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一起出门时,游轮内的广播再次毫无预兆地炸响——
“梁潮伟,out!”
冰冷的通知如同重锤,敲在所有人心上。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梁潮伟本人也是一脸错愕,他下意识猛地拉着曾桦倩后退两步,眼神惊疑地扫过江雪珑、张国容和汤镇夜:“你们做了什么?”
他的怀疑再合理不过——在房间里躲了这么久都平安无事,这三个人一来,他就莫名其妙被淘汰了!很难不怀疑是他们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看看!看看!”汤镇夜立刻指着梁潮伟,对江雪珑和张国容喊道,“跟刚才阿翁的情况一模一样!毫无征兆!平白无故!摸不着头脑!就out了!”
梁潮伟虽然满心疑惑,但广播已响,规则如此。他只能快速握了握曾桦倩的手,仓促将她托付给在场唯一的女性江雪珑,随即便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黑衣人工作人员默默带离了房间。
房间里剩下四人,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
曾桦倩看着眼前三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警惕。
江雪珑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尽量平和:“桦倩,我知道你不是卧底。”她试图先稳住对方,“你的卧底情报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我们需要信息。”
曾桦倩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情报卡,递给江雪珑。
江雪珑接过,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卧底是男性】。
她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抬头看向汤镇夜——这条情报,与他说的正好相反!
汤镇夜也看到了卡片上的字,瞬间跳脚:“这不可能!我那张明明写的是【卧底是女性】!我发誓!我真的没看错!”他为了自证清白,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卧底是一对!一男一女!肯定是戚美贞和苗乔韦他们两个!”
江雪珑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沉默的张国容,没有反驳汤镇夜的推测。
她转而问曾桦倩另一个关键问题:“桦倩,你们检查‘尸体’得到的线索是什么?”
曾桦倩还沉浸在梁潮伟突然被淘汰的震惊,和汤镇夜情报矛盾的混乱中,愣了一下才回答:“我们检查的是手腕……手腕上有捆绑的痕迹,是绳子勒过的淤青,但不是致命伤。还有……”她努力回忆着细节,“女仆手里紧紧握着几颗小珍珠,上面还连着一条断掉的线,看起来像是从什么衣服上硬扯下来的。但肯定不是女仆自己衣服上的,她穿的是制服,没有这种装饰。”
叙述间,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江雪珑身上那件精美白色洋装的肩部,忽然定住了,猛地伸手指着:“阿珑!你……你的裙子上,不就有珍珠吗?!该不会……!”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雪珑肩部缀着的一串珍珠装饰上。
气氛陡然变得冷凝起来。
江雪珑心中一惊,但面上极力保持镇定。她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卧底情报卡,展示给曾桦倩看:“你看,我拿到的情报是【卧底年满二十岁】,我还没满二十,我不是卧底,你放心。”
曾桦倩仔细看了看卡片,又看了看江雪珑沉静的眼神,紧绷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状似暂时被安抚住了,只是眼底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但江雪珑自己心里却翻腾起来——不是卧底,不代表在1897年的故事里,伊莎贝拉就是无辜的!女仆手中的珍珠,很可能就是指向她扮演的角色的重要线索!
这个疑点,她绝不能在此刻说出来。否则,单凭这串珍珠,她就极易成为众矢之的,被所有人怀疑。
她迅速转移话题,将焦点拉回核心问题:“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我们已知的验尸线索里,颈部勒痕、额头淤青、手腕捆绑痕迹,全都不是致命伤。要么,致命伤在戚美贞和苗乔韦他们检查的‘背部’,要么……”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大胆,也最颠覆的猜想:
“那个女仆,根本就没死。”
话音刚落,曾桦倩和汤镇夜皆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