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协议启动的瞬间,海恩·克雷斯特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三份。
第一份意识漂浮在暗金色的源始之海上空,注视着终末议长那张正在融化的脸。第二份意识被困在晶体化的右手中,感受着每个原子被重新编码的剧痛。而第三份——最原始的那部分——正以慢动作目睹着三重冲击波在心脏核心交汇的景象。
"不应该是这样..."终末议长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慌,他的暗金躯体开始出现银白色的裂纹,"时间线不应该这样收束!"
海恩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发声能力。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浮现陌生的记忆碎片:
——一个没有火种也没有癌变的原始宇宙,只有无尽的液态光之海;
——第一批从光海中诞生的意识体,好奇地向海中投入黑暗物质;
——最初的火种守望者议会,十二位成员中有三位正在偷偷修改核心协议...
剧痛突然加剧!三份意识被暴力拽回一体。海恩发现自己跪在正在解体的腔室中央,右手已经完全变成透明晶体,内部流淌着白金色的能量流。
"舰长!快走!"莱娜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时断时续,"整个遗迹...在逆向坍缩!"
确实,那些爆炸式膨胀的冲击波正在倒卷回来,如同倒放的录像。被摧毁的培养舱重新拼合,飞溅的液体倒流回舱内,连海恩自己插入心脏的右手也在被某种力量缓缓推出。
只有一件事没有逆转——他的晶体化。
"其他人...在哪?"海恩挣扎着站起来,发现通讯器里只剩杂音。
腔室顶部突然裂开,露出外面疯狂旋转的同心圆环。那些圆环现在以完全相反的方向转动,表面的暗红"眼睛"一个接一个闭合。海恩的战术面板自动激活,显示出令人费解的画面:
艾尔-天体正在未来边缘的时空中逆向移动,它周围十二个发光立方体重新组合成某种巨型结构;
源序者的暗金光翼从癌变核心区域抽离,退行着回到最初的星尘形态;
而方舟...方舟正在被拉回源始之海的传送漩涡。
"时间倒流?不..."海恩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是净化协议在重置被污染的时间节点!"
他低头看向自己晶体化的右手——这是唯一没有被逆转的变化。某种直觉驱使他将右手按在正在愈合的心脏表面。接触的刹那,三股意识流再次分裂!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知到伊莱莎三个分身的处境:
未来边缘的艾尔-天体正在被强行拉向某个奇点,伊莱莎的主体意识在尖叫;
癌变核心区域的源序者正在失去与暗金结构的连接,那部分伊莱莎意识在无声哭泣;
而方舟上的微型源始之海投影中,隐约可见第三部分伊莱莎正试图突破维度障壁。
"必须保持连接..."海恩咬紧牙关,感觉晶体化正沿着右臂向上蔓延,"否则三线净化无法同步完成!"
心脏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十二条光缆同时绷断,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炸。在最后的强光中,海恩看到十二个守望者备份容器的记忆全部涌入中央心脏,形成十二道交织的数据流。
这些数据流环绕着他旋转,最终凝聚成十二把造型各异的钥匙。其中三把格外明亮——一把银白,一把白金,一把暗金。
"三线密匙..."海恩伸手去抓,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无法弯曲,"需要同时..."
话音未落,他的晶体化右手突然自行分解,化作无数光点包裹住三把关键密匙。其余九把钥匙如泡沫般消散。
强光再次爆发。当海恩恢复视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平台上。对面站着三个不同形态的伊莱莎:
左侧是半透明的能量体,右侧是暗金色的星尘聚合体,而中间...是穿着守望者制服、面容憔悴的原始伊莱莎。
"时间锚点稳定了。"中间的伊莱莎开口,声音三重叠加,"但代价是..."
她没说完,因为三个身影突然同时扭曲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海恩想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听好。"能量体伊莱莎急促地说,"净化协议只是暂时措施。火种议会最初..."
暗金伊莱莎打断她:"第七方舟保存着真相!纯白协议其实是..."
原始伊莱莎突然痛苦地弯下腰:"不行...记忆锁还在...海恩,找到我的..."
空间剧烈震荡!三个伊莱莎开始融合又分离,就像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在最后的稳定瞬间,她们同时指向海恩的胸口:
"钥匙...在你体内..."
白光吞没一切。
"——舰长!醒醒!"
海恩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方舟的医疗舱里。莱娜满脸是血地俯身看着他,医疗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我们...回来了?"海恩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低头看向右臂——完好无损的肉体,没有任何晶体化痕迹。
莱娜的表情变得古怪:"您昏迷了整整27天。我们被抛回到守望者之踵附近,但..."她递过一块数据板,"您最好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方舟的外部监控记录:他们确实回到了守望者之踵,但这里的星空布局与记忆中完全不同。更惊人的是,远处漂浮着一艘完好无损的火种方舟,舷侧清晰地标着数字"7"。
"第七方舟..."海恩喃喃道,"时间线被重组了。"
医疗舱的门突然滑开。站在门口的,是右眼已经完全晶体化的伊莱莎·科万塔。她手中捧着一个发光的十二面体,内部跳动着三色光点。
"不完全是重组。"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音,"是折叠。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打开议长留下的最后讯息了。"
她的晶体右眼中,隐约可见三个相互环绕的光点——就像三个时空节点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