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就是这个阶梯式报价结构,”安德鲁的激光点重重戳在幕布最下方复杂的图表上,“基础股权价、物业产权或长期租约、控制权变更补偿金、未来业绩对赌支付。”
“就像叠加了四层BUFF,拒绝一口价,目标溢价至少50%-70%。结构复杂,需要详尽的尽调、分项谈判、法律文件....”
会议室烟雾缭绕,激光笔的光束在投影幕布上切割出冰冷的资产结构图。
安德鲁沙哑的嗓音伴着李乐的翻译,将三十二字的方针,变成一条条嵌着倒刺的锁链,牢牢捆向对手。
而杜恒又在安德鲁说完后,慢悠悠说道,“陆总以及诸位,我再补充一条。”
“长铁精工本身作为上市公司,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向商务部门,提交反垄断审查申诉,指控国镁若完成收购,在区域零售市场的份额将突破52%,远超相关规定的35%的警戒线。”
“反垄断调查?这不是丑国那边经常搞得针对外国企业的么?”何扬青疑惑道,“咱们,自己,国内,这个能行?”
“呵呵,何总,丑国有的,我们也有,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再说,即便不成,试一试总无妨。我这边核算过数据,国镁在国内一线城市的份额已达28%,华北区域市场份额已超45%,要是再叠加百信数码在华北的网点密度,已经能够触发审查冻结交易。”
“反垄断调查程序可耗时12个月以上,而且,更致命的是,在调查期间,所有的收购兼并,都将受限,而这,对他们,意味着什么,想必大家都清楚。”
杜恒的话,让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空调低鸣。
百信的三驾马车和陆桐,都在消化着这一套环环相扣、既犀利又务实的策略。
陆桐指间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深吸一口,猩红的火点骤然明亮,随即被摁灭在堆满烟蒂的玻璃缸里。
“小乐,我有个担心,这,计是好计,策是良策。但你想过没有,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位的被逼急了,或者算盘一拨拉觉得太亏,他直接掀桌子,这买卖老子不做了,怎么办?”
李乐看到陆桐的眼神,明白这里面包含的潜台词。
本来就是因为要转换赛道,以及看到这种无序竞争下的扩张模式不会长远,这才顺水推舟的把那位黄老板吸引过来当接盘侠,万一这杀猪盘玩脱了.....
李乐身子动了动,轻声笑道,“陆叔,掀桌子?”
“他黄老板不敢,也不能!”
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他输不起这个势! 国镁去年9月刚在红空借壳上市成功,这里面到底做了多少对赌,咱们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些。”
“这时候,股价就是他的命门,他现在对外喊的是什么口号?规模制胜,渠道为王?收购百信数码剩余的70%,是他完成对3C数码市场绝对控制的关键拼图。”
“要是半途而废,资本市场会怎么看他?竞争对手会怎么笑他?这等于当众抽他自己的脸,告诉所有人,他也有啃不下的骨头,以他独断专行、说一不二的霸道性子,能忍得了这个?”
三驾马车互相对视一眼,想起这些年黄峻烈的其人其事,以及在和国镁合作的这两年里,更深入的和这人的接触,当得起一身匪气,霸道蛮横,不讲规矩的评价。
孙伟民犹记得年初去国镁总部,找这位黄首富谈事情时遇到的场景。
一个矮个子,翘着二郎腿,半躺在老板椅里,左手边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实时变化的股票信息,右手边台式显示器里,则是正在玩儿着的网络游戏画面。
一群国镁的高管则噤若寒蝉的围站在桌旁,等着这位打完游戏。
终于等到游戏结束,这位忽然拿起桌角的一个文件夹,直直的朝着一个人扔过去,“嘭”的一声砸在那人脑袋上,随即,又指着被砸的那人,骂道,“pu nia mo,你敢辞职,我就找人做了你。”
而王峻舟想起来的则是有一次参加国镁的内部会议,接连三天,从早八点开到了晚上十一二点,高管们挨个和黄汇报和演示PPT。
会议室内还有不少打扮隆重的礼仪小姐。虽然开会的人数并不算多,中间一圈是黄光裕等高层坐着,每人前面放一杯热茶,几个礼仪小姐不停地给他们放烟和添水。
后来一问才知道,为什么要不停的换水,是为了让茶水保持恒定的温度。其他员工则坐在周围,每人分发一瓶瓶装矿泉水,公司的等级分明。
可这么长时间的会议上,所有提报的东西,在王峻舟看来,都是为了迎合这位首富的喜好,做出来的假大空。
一个事业部老总预估的本部门商品交易总额,第一次预估是在100亿元左右,可因为这位的一个不满的眼神,第二天就变成了300亿,而到了最后一天,又变成了500亿。
所有的谈话指向,都是通过并购和拆分,开设出各种事业部和子公司,画大饼融资,搞大了上市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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