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洞开的轰鸣在地下空间回荡,如同丧钟般划破黑暗。朱祁钰僵立在门缝阴影中,浑身血液冻结,瞳孔映着骸骨祭坛顶端那团翻腾悲恸的暗金光芒,以及光芒深处苍白年轻的面孔轮廓。
建文帝!
太祖血诏钥匙指向的锁,囚禁的竟是这位消失于靖难烽火的建文龙魂!于这污秽骸骨祭坛!
更让朱祁钰灵魂冰裂的是祭坛基座旁缓缓转身的身影,残破亲王蟒袍掩不住久居人上的威压。那张本该在瓦剌营中颓唐惶恐的脸,此刻冰冷漠然。双瞳深处幽暗金芒缓缓旋转,如同深渊凝视,嘴角勾起的弧度没有一丝温度。
朱祁镇,他的兄长,太上皇!
“我的好弟弟。”朱祁镇声音平静无波,却似冰锥刺穿耳膜,“你终于带着钥匙来了,朕等你很久了。”
朕!
朱祁钰脑中嗡鸣一片。朱祁镇自称朕!他眼中那深渊般的金芒,绝非龙气,是魔气!是深渊的烙印!他早已不是被俘的太上皇,而是……被魔气侵蚀的傀儡,甚至更糟!
钥匙在他手中剧烈震颤,金辉明灭不定,如同濒死心跳,指向祭坛顶端建文龙魂的牵引力沛然莫御,几乎要拖拽他扑向那污秽祭坛。
“钥匙……”朱祁镇幽暗金瞳锁定朱祁钰手中那点微弱金辉,贪婪如同实质,“还有你的血……朱明帝王最后的龙气,正是开启这囚笼最佳的祭品!”
话音未落,朱祁镇负在身后的手随意一挥!
轰——
一股无形巨力如攻城巨锤,狠狠砸在朱祁钰胸口。
“噗!”朱祁钰如同断线风筝,喷着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开的青铜巨门上。五脏移位,眼前发黑,手中钥匙几乎脱手。
“不堪一击。”朱祁镇缓步走近,蟒袍下摆拂过地面,粘稠污血留下暗红痕迹。幽暗金瞳居高临下俯视蝼蚁,“交出钥匙,留你全尸。入这祭坛也算归葬朱明祖脉。”
祖脉?这污秽骸骨祭坛,是朱明祖脉?!
朱祁钰浑身发冷,牙齿打颤。挣扎抬头,望向祭坛顶端那团在暗红锁链束缚下痛苦翻腾的暗金光芒。建文龙魂苍白面孔在光芒中扭曲挣扎,发出无声悲鸣。
太祖遗诏,血诏龙气为引,魂归……魂归何处?归这囚笼?归这以朱明子孙骸骨血肉为祭的污秽之地?!
“你……你对得起太祖……对得起列祖列宗吗!”朱祁钰嘶声质问,血沫呛入气管,剧烈咳嗽。
“太祖?”朱祁镇幽暗金瞳闪过一丝扭曲的讥诮,“他定下兄终弟及之制,又立下密诏藏于龙椅逆鳞,防的便是藩王作乱、子孙相残。何其讽刺!这柄钥匙,这囚禁建文龙魂的祭坛,便是他留给子孙最大的‘恩泽’!”
他猛地指向骸骨祭坛,声音带着一种被魔气浸染的癫狂:“看到了吗!这些骸骨!有建文旧臣!有方孝孺十族!更有我大明百年来战死沙场却心怀怨怼的兵将骸骨!他们的怨气死气,被太祖以秘法拘于此地,滋养锁链,镇压建文龙魂!为的便是他朱重八的江山永固!”
“什么龙魂血诏!不过是他榨取子孙最后价值,维系他朱家龙气的囚笼与工具!朕不过是将这工具……用得更好罢了!”
朱祁镇幽暗金瞳骤然炽烈,一步踏出,枯瘦手指裹挟腥风,抓向朱祁钰咽喉:“钥匙拿来!你的血便是最后祭品,助朕彻底炼化这建文龙魂,掌控这骸骨龙脉!深渊?大明?都将匍匐于朕脚下!”
死亡腥风扑面,朱祁钰避无可避。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他猛地将手中那柄冰冷刺骨的青铜钥匙,狠狠按向自己胸前被石彪碎木击伤、仍在渗血的伤口!
噗嗤!
钥匙冰冷棱角深深刺入皮肉,温热帝王之血瞬间浸透龙鳞纹路!
“呃啊——!”剧痛让朱祁钰眼前发黑,但他死死按住钥匙,以血为引,以残存龙气为薪!
嗡——!!!
钥匙如同被彻底激活的凶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辉!光芒不再是温顺指引,而是狂暴炸裂,瞬间吞没朱祁钰身体!
金辉之中,无数细密龙鳞纹路脱离钥匙本体,如同活物疯狂钻入他胸前伤口,顺着血脉经络蔓延游走!一股浩瀚苍凉、带着开天辟地般铁血意志的磅礴力量洪流,狠狠冲入他濒临破碎的识海!
“太祖……”朱祁钰意识瞬间被洪流淹没,无数破碎画面炸开——烽火硝烟,染血玉玺,九龙咆哮……最终定格于奉天殿龙椅之上,那道流淌出粘稠金血、凝聚成扭曲龙影的逆鳞裂痕!
血诏!这才是真正的太祖血诏!并非实体诏书,而是以龙气为引,封印于钥匙深处的龙魂意志!此刻被朱祁钰的帝王之血与残存龙气彻底唤醒!
“吼——!”一声并非出自喉咙,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咆哮,从金辉中心炸开!
朱祁钰的身体在金辉中剧烈抽搐、扭曲、拉伸!覆盖体表的褴褛龙袍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之下无数金色龙鳞纹路凸起游走,如同活物覆盖全身!他额角两侧剧痛钻心,两点峥嵘骨刺刺破皮肤,迅速生长延伸,化作一对燃烧着金焰的龙角雏形!脊骨爆响,一条由纯粹金焰构成的龙尾虚影破体而出,狠狠抽打在冰冷地面,炸开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