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暴雨如注。
乾坤堂内,徐应德盯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病人,眉头紧锁。病人的胸口皮肤下,隐约可见一枚铜钱大小的凸起,正随着心跳缓缓蠕动。
“师父,这……”
张天师手持一盏青铜古灯,灯焰摇曳,映照出病人皮肤下诡异的纹路——那铜钱竟在血肉之中生根,蔓延出无数细如发丝的血线,如同活物一般侵蚀着病人的五脏六腑。
“是‘铜钱痨’。”张天师沉声道,“三百年前的瘟疫,又回来了。”
话音刚落,病人的胸口突然剧烈起伏,皮肤下的铜钱猛地一颤,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朝心脏钻去!
“不好!”徐应德迅速出手,指尖金针如电,瞬间刺入病人心口三寸,硬生生将那枚铜钱钉住。
然而,铜钱并未停下,反而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病人的皮肤寸寸开裂,鲜血渗出,竟在病床上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符文——
**“血契已启,天医当归。”**
徐应德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看向张天师:“师父,这是……”
张天师面色凝重,缓缓道:“莫怀古……回来了。”
病人突然睁眼,眼白已被铜锈侵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低吼:“张天师……三百年了……你该还债了……”
话音未落,病人猛地坐起,胸口铜钱“噗”地一声破体而出,带出一蓬血雾,直射徐应德眉心!
“闪开!”张天师一把推开徐应德,手中青铜灯焰暴涨,化作一道火墙,硬生生将那枚铜钱烧成灰烬。
然而,灰烬落地,竟又迅速凝结,化作数十枚细小的铜钱,如同活物一般在地上滚动,最终汇聚成一道人影——
莫怀古!
他浑身布满铜钱疮,每一枚铜钱上都刻着“天医”二字,嘴角挂着森冷的笑意:“师兄,好久不见。”
张天师面色阴沉,手中桃木剑直指莫怀古:“你竟敢借活人躯体还魂?”
莫怀古低笑:“若非你当年强行分离双生魂,我又何须如此?”
徐应德心头一震,猛然意识到——张天师与莫怀古,竟是同源双魂!
莫怀古抬手一挥,地面上的铜钱瞬间飞起,如暴雨般射向张天师。
张天师冷哼一声,手中桃木剑划出一道金光,铜钱纷纷碎裂。然而,碎裂的铜钱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铜锈,顺着空气钻入张天师的七窍!
“师父!”徐应德大惊,立刻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掌心画下一道天医符,猛地拍向张天师后背。
“噗——”张天师喷出一口黑血,铜锈被硬生生逼出体外。
莫怀古眯起眼:“天医血符?看来师兄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传给你了。”
张天师擦去嘴角血迹,冷笑道:“莫怀古,你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杀我?”
莫怀古摇头:“杀你?不,我要的是你的魂魄。”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地面上的铜钱瞬间组成一座七星锁魂阵,将张天师困在其中!
阵法启动的瞬间,张天师的身体猛地一僵,七窍之中竟有丝丝缕缕的魂魄被强行抽出!
“师父!”徐应德目眦欲裂,猛地冲向阵法,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莫怀古狞笑:“没用的,七星锁魂阵一旦启动,除非魂魄尽散,否则无人可破!”
张天师咬牙,双手结印,口中念诵古老咒语。刹那间,乾坤堂内的青铜灯焰暴涨,化作七道金光,与阵法抗衡。
“区区一盏残灯,也想破阵?”莫怀古不屑一顾。
然而,就在此时,徐应德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天医令上,令牌瞬间爆发出刺目金光!
“天医令,镇魂!”
令牌飞射而出,狠狠砸在七星锁魂阵上,阵法顿时剧烈震颤,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莫怀古脸色骤变:“你竟能撼动我的阵法?!”
张天师抓住机会,猛地挣脱束缚,桃木剑直刺莫怀古心口!
“噗嗤!”
剑锋穿透莫怀古的胸膛,然而,他的伤口处却没有鲜血流出,反而涌出无数细小的铜钱,顺着桃木剑蔓延而上!
“师兄,你杀不了我的……”莫怀古阴冷一笑,“因为我的魂魄,早已与铜钱融为一体!”
张天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松开桃木剑,双手结印,口中念诵最后一道咒语——
“天医禁术·焚魂燃灯!”
刹那间,他浑身燃起青色火焰,整个人化作一道火光,直冲莫怀古!
“师父!不要!”徐应德嘶吼。
莫怀古终于露出惊恐之色:“你疯了?!焚魂之术,魂飞魄散!”
张天师大笑:“莫怀古,三百年恩怨,今日了结!”
“轰——!”
青焰爆燃,莫怀古的铜钱之躯在火焰中寸寸崩裂,最终化作一地灰烬。
火焰熄灭,张天师的身影已然消散,唯有一盏青铜古灯静静悬浮在空中,灯芯处,一缕残魂微微闪烁。
“师父……”徐应德颤抖着伸出手,古灯缓缓落入他掌心。
灯焰之中,传来张天师最后的声音——
“天医一脉……交给你了……”
徐应德握紧古灯,眼中泪光闪烁,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门外,暴雨渐歇。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