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瞧我这脑子!”
马涛猛地一拍脑门,像是才想起来。
赶紧放下钱,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几个口袋摸索起来。
脸上带着点懊恼和急切。
“有有有,带着呢,一直开着呢!刚才…”
“刚才一激动,光顾着这钱了,忘了拿出来…”
他一边解释,一边终于从裤兜深处掏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录音笔。
双手递给陈志远,眼神里带着点“我真不是故意的”的紧张。
陈志远接过那支还带着马涛体温的录音笔,手指在开关上轻轻一按。
确认指示灯还在微弱闪烁,脸上露出了然和宽慰的笑容。
他抬手打断了马涛略显慌乱的解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行了马哥,不用解释。”
“我跟耗子要是信不过你,能让你去办这事儿?”
“你冒着风险去跟钱广富那家伙周旋,我们心里有数!”
这个时候再去质疑马涛,刚才没拿出录音笔的用意已经没有意义了。
或许他就是想用录音笔来换桌子上的这笔钱。
也或许他是真的忘了。
但对于陈志远来说,自己的目的就是录音笔,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这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马涛心头那点因为“先拿钱后交证据”而产生的小疙瘩。
他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用力点点头。
“远哥!豪哥!我马涛…记心里了!”
陈志远把玩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眼神锐利如刀。
这里面,可是钱广富亲口承认指使投毒的铁证!
他看向马涛,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马哥,今天这事儿,你干得漂亮!不过…”
“钱广富那人心狠手辣,今天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暂时留在店里,目标太大。”
他看向李志豪:“耗子,给马哥放个长假!带薪的!工资照发!”
“没问题!”
李志豪立刻应道。
“马哥!你今天就收拾东西!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
“就当避避风头,也当…犒劳你这次立大功!”
陈志远接着说:“出去散散心,旅旅游,放松放松。
“等这边我们把钱广富彻底收拾干净了,尘埃落定,你想回来,耗子这后厨掌勺的位置,还给你留着!”
“你要是不想回来了,想回老家或者换个地方发展,我们哥俩也绝对支持!”
“路,你自己选!”
这话说得敞亮!
既给了马涛安全的退路,又给了他选择的自由和尊重,还承诺了后路!
简直滴水不漏!
马涛听完,眼眶都有点发热了!
他没想到陈志远和李志豪考虑得这么周全!
不仅没怪他,还如此信任他、厚待他!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哽咽:
“远哥!豪哥!谢谢!”
“真的谢谢你们!我…”
“我出去转转!等你们好消息!”
“店里的活儿,我随时等着回来干!”
“好!路上注意安全!随时联系!”
陈志远笑着拍拍他肩膀。
“马哥!玩得开心点!”李志豪也笑着叮嘱。
马涛再次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抱紧怀里那捆“横财”。
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录音笔确实在陈志远手里,这才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休息室。
背影里透着卸下重担的轻松和对未来的憧憬。
门关上。
休息室里只剩下陈志远和李志豪。
耗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凑到陈志远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兴奋和后怕。
“远哥…成了?真成了?!这录音…够那孙子喝一壶了吧?”
“成了!”
李志豪一听陈志远那句“成了”,眼珠子“噌”地亮了。
像饿狗看见了肉包子,急吼吼地就要掏手机。
“远哥!那还等啥?赶紧报警啊!”
“人证物证俱在,录音笔里姓钱的亲口认了!”
“再加上他给马涛的泻药粉子和赃款照片!铁证如山!”
“够那孙子进去啃十年窝窝头了吧?”
“我这就报警……”
他手指头都戳到屏幕了,陈志远却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盆冷水兜头浇下。
“耗子,你要是还想在你那店门口安安稳稳地多挂几年招牌…”
“这警…就暂时别报了。”
“啊?!”
李志豪手指僵在半空,手机差点脱手,脖子一梗,脸上的狂喜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愤怒取代。
“啥?不报?!远哥!咱是苦主啊!”
“被人家骑脖子上拉屎撒尿,连着阴了两次,店差点倒闭!”
“人差点栽进去蹲大狱,好不容易抓到尾巴,讨个公道都不行?”
“这特么还有天理吗?!”
“公平!公正呢?!”
“警察是干啥吃的,不就是为了处理这种事儿吗?”
“让他们查!该抓的抓!该判的判!天经地义!”
他是真想不通,之前陈志远不让报警是为了下套。
但是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为什么还不让报警?
陈志远看着耗子那副被愤怒和不甘烧红眼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
耗子重情义,但有时候,这江湖道义就像根筋,扭起来能把自己绊死。
他缓缓摇了摇头,眼神沉静得像口深井。
“耗子,公平,天理,都挺好,我也想要。”
“可你想过没有,钱广富为什么这么狂?”
“他上头没人,他背后没根?”
“没人罩着,就凭他那点智商和嚣张劲儿,能在市里横着走这么久?”
他声音不高,每个字却像锤子,砸在耗子被怒火冲昏的脑门上。
“你去报警,证据拍他脸上,行!”
“他大概率会被弄进去吃几天牢饭。”
“但然后呢?”
陈志远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的弧度,眼神深处,是让耗子都觉得后背一凉的寒光。
“然后,你就把他和他背后那根不算太粗、但也绝对不细的‘弦儿’,彻底得罪死了!”
“那叫撕破脸!不死不休!”
“警察能关他几天,能封他场子?能抄他老窝?”
“没那么简单!”
“等他出来呢?”
“或者,他后面的人觉得他没用了,想再养一条新狗出来咬你呢?”
“到那时候,人家报复起来,可就不是使阴招断你监控、塞包泻药这么‘温柔’了。”
他想起钱广富那个疯子看人时蛇一样的眼神。
“断腿…沉江…甚至搞你家人!那才是真正的鱼死网破!”
“你耗子有家有业有这摊子心血,你玩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