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很快备齐。
庄扬小心翼翼地将烟斗放入温热的肥皂水中浸泡。
半个小时后,污垢层被软化。
他拿起软毛牙刷,蘸着肥皂水,动作细致耐心地在烟杆表面刷洗起来。
郭涛和张翔屏住呼吸,紧张又期待地看着。
随着污垢一点点被刷掉,烟斗的真容终于一点点显露出来。
烟杆呈现出温润半透明的黄白色,内里布满了自然且流畅的褐色缠丝纹理。
更令人惊叹的是。
在缠丝玛瑙的杆身上,清晰地浮雕着一条蜿蜒盘旋,栩栩如生的螭龙纹。
当庄扬用细纱布将整个烟斗擦拭干净,翻转烟斗底部时。
四个刀工深峻有力,清晰有力的‘乾隆年制’四字篆书款。
赫然呈现在三人眼前。
“成了。”
庄扬满意地吁了口气,将焕然一新的烟斗托在掌心。“这才是它本来的样子。保存得相当完整,定能买个好价钱。”
郭涛凑近一看,那精妙的螭龙纹和标准的‘乾隆年制’款。
跟他记忆中,庄海描述的清乾隆宫廷玛瑙烟斗特征完全吻合。
顿时兴奋又愧疚地搓着手。
“扬哥,你真神了啊!”
“我这眼力跟你一比,简直是瞎子摸象。看来我这辈子想追上你,是没指望了喽。”
“这就泄气了?”
庄扬斜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眼力是练出来的。多看、多学、多上手。”
但还是心软的鼓励他。
“不过哥相信你只要肯下功夫,日积月累,肯定会有大长进的,咱们不急。”
“嗯!”
郭涛受到鼓舞,重重点头,嘿嘿笑道:“好,以后一定好好跟在扬哥你身后学习。”
兴奋过后。
郭涛看着庄扬手里那温润如玉的玛瑙烟斗,又皱起了眉头:
“扬哥,这烟斗市价我还是多少了解点的。清乾隆玛瑙烟斗虽然稀少珍贵,但像这种器型的,品相完好的,市场价顶多也就六十万出头吧。”
“你刚才直接说七十万收了,那岂不是让你吃了大亏啊?”
张翔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庄扬是故意多给了十万块帮他。
这哪成啊。
于是他连忙摆手,“哎哟这哪成啊,小庄。”
“不行不行,这多的十万老舅绝对不能要。这烟斗该值多少钱就多少钱,老舅绝不能白占你一分钱的便宜。”
“老舅,你误会了。”
庄扬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笑着解释道:
“这烟斗本身的价值,按市场行情也确实大概在六十万左右。”
他指了指烟杆上那‘乾隆年制’篆书款,“一般的烟斗,烟杆上顶多有点简单的纹饰或者光素无纹啥的。但是像这样在珍贵的缠丝玛瑙上精雕螭龙纹,还带有明确‘乾隆年制’官款的,那可就非常罕见的。”
“这代表着,它很可能是当年宫廷造办处或者王公贵族定制的东西。”
“这种附加值,会让它的价格产生溢价。”
“不过这具体能溢多少,就得看遇到什么样的买家,对方有多喜欢了。所以我目前也不好给你个准数,就先七十万买下。”
他说的实话。
可张翔本就不是圈内人,听得半懂不懂。
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心想着。
只要庄扬不亏本倒贴钱就行。
“不过老舅你放心,我既然七十万收了这烟斗就是我的了。我负责去找买家出手,如果最后出手的价格超过了七十万,多出来的部分我让涛子一分不少地转给你。”
庄扬又补充道:“要是低于七十万,亏了算我的。”
说白了。
庄扬是先用那七十万买下这烟斗。
让老舅能立刻拿钱去填那八十万的窟窿。
至于烟斗的实际价值嘛,他慢慢去市场寻找合适的买家。
最终无论卖出多少,他只收回自己的七十万本金,多出来的利润全部归张翔。
这完全是在帮衬张翔渡过难关。
郭涛完全明白了庄扬的用意。
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忽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庄扬,直接感动哭了。
“扬哥!你,你他妈真是太好了。”
“呜呜......兄弟我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哥们,值了!真特么值了哇!”
“啧,你小子恶不恶心啊。”
庄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浑身不自在,一脸嫌弃地用力推开他。
还抖了抖衣服上沾上的眼泪鼻涕。
“大老爷们能不能别这么矫情?看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说着,还真搓了搓胳膊。
张翔看着两个年轻人打闹心情大好,仰头开怀大笑起来。
郭涛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
不好意思地绕腮,咧嘴憨笑。
“嘿嘿,人家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庄扬白了他一眼,但也没再耽搁。
他拿出手机,当场给张翔的银行卡转了七十万。
郭涛也把自己攒的十万块积蓄转给了舅舅。
事情总算有了着落。
事后,庄扬和郭涛离开了张翔家,直奔城南古玩街。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闲逛了半个多小时。
最终,在一家挂着‘雅斗轩’牌匾,门面不大的古玩店前停下了脚步。
这家店看起来专门经营各类烟斗。
正好合适。
于是两人推门而入。
入眼所及。
货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烟斗。
材质从海泡石、石楠木到陶瓷、金属不等。
只有零散的几个客人正在货架前挑选。
庄扬手里拿着重新用那块粗布仔细包裹好的玛瑙烟斗,径直走向柜台。
柜台后面。
店老板杨剑正拿着放大镜,全神贯注地鉴定手中一个雕工繁复的海泡石烟斗。
三十出头的样子,生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鼻梁不高,葱蒜鼻,嘴唇薄而紧抿,整个人透着一股精明的算计和不易亲近的刻薄感。
看着就不讨喜。
不过今儿他们是来买卖的,可不是来交朋友的。
只要价格适合,管他长什么样。
庄扬清了清嗓子,礼貌地开口问道:
“老板,打扰一下。你们这儿收烟斗吗?”
杨剑闻言,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放大镜和手中的烟斗。
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年轻人。
他的目光在两人随意的在两人身上扫过,
穿着简单又劣质。
嘁,一看不像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