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华给出的条件是,离开赵玉泽。
作为交换,她会给一笔钱。
五万块。
这个数字像一记耳光,扇在李克军的脸上,火辣辣的。
他强压下心头的屈辱,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五万?赵董,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赵丽华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骨瓷咖啡杯的杯沿,
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每一声,都敲在李克军紧绷的神经上。
“钱,是这世上最容易赚的东西。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但这笔钱,就是五万。愿意,就拿走。不愿意,门在那边。”
有钱人,不,是真正的有钱人,原来是这样抠门的。
李克军心底的怒火与贪婪剧烈翻滚。他见识过赵丽华的手段,这个女人,是一头优雅而致命的雌狮。
放弃这五万?把赵玉泽那个一无是处的娇小姐继续留在身边?
他脑中飞速盘算。
他缺女人吗?不缺。一个女人,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在他眼里就成了一件碍事的行李。
他会想尽办法甩掉。
所以,赵丽-华这笔钱,不是交易,而是白送。
是赵玉泽最后的剩余价值。
一念及此,他心头的防线彻底垮塌。
“你得给我写一份保证书。”赵丽华终于抬眼看他,目光锐利,“保证以后,永不与玉泽来往,更不会娶她为妻。”
“不行!”李克军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他最后的挣扎,“得十万!五万块,太侮辱人了!”
“最多六万。”赵丽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年轻人,收起你那套真爱的说辞,太假了,在我面前演不了。”
她说着,竟真的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取出了一份早就拟好的合同,推到李克军面前。
“我们是同一类人,别装了。”
李克军的呼吸一窒。
是啊,他们是同一类人,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他要是赵丽华,也不会多给一分钱。
因为他眼里的动摇和贪婪,早已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已经决定放弃赵玉泽了。
这六万块,是额外捡来的横财!
李克军拿起笔,手腕微微颤抖,在那份薄薄的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签下了那份断绝关系的保证。
拿钱,走人。
动作一气呵成。
当包厢的门重重关上,隔绝了李克军离去的背影,赵丽华才朝着里间一扇紧闭的门,冷冷地喊了一声。
“出来吧。”
“看见了么?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在你失去价值之后,你就值六万块。”
“自己想想,你身上随便一件衣服,一双鞋,值多少钱?”
里间的门被拉开,走出来的,正是赵玉泽。
她的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一步步走过来,像是踩在刀尖上,拿起桌上那份李克军亲笔签下的保证书。
那熟悉的字迹,此刻却像一条条毒蛇,钻心刺骨。
眼泪,终于决堤。
她瘫软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妈……怎么会这样……”
“他看起来那么好……六万块……就为了六万块,他把我卖了……”
“我说过,他和我是一类人,会演戏而已。”赵丽华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儿,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冰冷的清醒,“看清楚了,以后就别再犯傻。男人,不过是玩物,你付出真感情,才是最傻的那个。”
这六万块,花得不冤。
至少,买回了女儿的清醒。
……
李克军攥着那沉甸甸的六万块钱,第一时间就换了个住处。
随西县河西镇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他要留在省城!
只有这里,才有机会!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赚大钱,才能把李克垚那个泥腿子狠狠踩在脚下,重回人生的巅峰!
百万,千万,甚至更多!
野心像野火一样在他心中燎原。
可现实,却是一盆冷水。
他想做服装生意,可转遍了市场才发现,像样的店铺,光是转让费和押金就能吞掉他一半的钱。
这六万块,太少了。
他另辟蹊径,发现了几家服装厂的尾货,质量好,价格便宜得惊人,利润空间巨大。
如果能拿到货,转手批发出去,绝对能赚翻。
李克军开始一趟趟往工厂跑,磨破了嘴皮子,想见销售主管。可人家一听他想要的量,连正眼都懒得瞧他。
单子太小了。
可拿货量一大,他又怕砸在手里。那点本钱,一次压货就足以让他血本无归。
进退两难。
短短几天,李克军急得上火,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败坏的焦躁。
就在他一筹莫展,蹲在路边抽着闷烟时,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赵丽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
……
与此同时,顺城的李克垚,心情却如这秋日的天空,高远而舒畅。
一切,都顺风顺水。
焦忠涛车祸横死,是咎由自取。
黄江生被判死刑,虽然有他背后的推动,但归根结底,是黄江生自己罪孽深重,手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
李忠的揭发,像一颗惊雷,炸开了尘封十年的惊天大案。
李克垚甚至有些唏嘘,自己只是想解决一个麻烦,却无意中,帮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找到了杀害儿子的真凶。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因为这件事,胡秀兰和赵颖走得极近。
赵颖去孤儿院,时常会带上她。胡秀兰看着那些天真却不幸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甚至知道了自己那家摇摇欲坠的地产公司,还有百分之一的股份收益,是属于这里的。
这让她如坐针毡。
终于,在一个下午,她直接找到了李克垚和赵颖。
“妹子,妹夫。”
胡秀兰的称呼已经改得极为自然,她看着李克垚,脸上带着一丝恳求。
“就算不为了帮我,就当是为了孤儿院那些孩子。要是我的公司倒了,别说赚钱,亏损的窟窿都填不上,那百分之一的收益,就是一张废纸!”
“福利院拿着那份股份书,又有什么用?”
“到时候,那些可怜的孩子,别说买新衣服,连买个书包的钱都没有!”
胡秀兰开始打感情牌。
但她的真实意图,李克垚心知肚明。
胡秀兰,想拉他入股。
只是,地产公司是个无底洞,需要的资金绝非小数。
李克垚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她,平静地问了一句。
“你需要多少钱,算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