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垚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孙毅他们,应该很乐意请你去局里喝茶。牢饭,管够。”
焦忠涛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算了一笔账。
自己公司现在负债累累,别说利润,不亏钱都是烧高香了。
百分之一的利润?
就算将来赚了一百万,也才一万块。
一千万,也才十万块!
跟坐牢和破产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他生怕李克垚反悔,几乎是吼着答应下来:“我答应!我答应!李哥,谢谢您,谢谢您给我一条生路!”
他点头哈腰,感激涕零,做梦也想不到,他今天亲手为自己套上的这副“枷锁”,在多年之后,会变成价值上亿的财富,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一分一毫都拿不走。
李克垚看着他那副劫后余生、占了大便宜的庆幸模样,心中冷笑。
有些债,不是不报。
而是要用一辈子来还。
……
几天后,家家福超市三楼。
一个占地三百多平,堪称顺城规模最大的儿童游乐场,正式开业。
这简直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天堂。
妞妞和小宝一放学就扎进里面,玩得乐不思蜀,满头大汗。
赵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温柔地看着满场疯跑的孩子,脸上带着笑意,但眉宇间,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
李克垚走过来,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累了?”
“没有。”赵颖摇摇头,靠在他肩上,“看着孩子们高兴,我心里也高兴。”
李克垚没再说话,只是搂着妻子的肩膀,目光却落在她略显苍白的嘴唇上。
自从上次落水后,赵颖的身体似乎就一直没彻底恢复过来。
人清瘦了不少,精力也大不如前。
李克垚心中,一股强烈的不安,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他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赵颖,身体也是这样,在生下小宝后,一点点垮掉的。
难道……
李克垚的心,猛地一沉。
他重生回来,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扭转了无数悲剧。
可唯独,自己最爱的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
李克军必须去那个穷乡僻壤报到了。
他没钱了。
为了那个省招商局的职位,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现在,他身无分文,像一条被踹出家门的野狗。
家里人回信说,老家的房子还没卖掉,超市的生意又被家家福挤兑得快要交不起房租。
一个字,等。
等待宣判一样,等待着那笔能让他活下去的钱。
在绝望的煎熬中,他决定最后再去找一次余华。
他偏执地认为,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一定是余华家在背后搞的鬼!
否则,凭他省大的优等生履历,怎么可能被发配到那种连顺城都不如的穷乡镇?
这不公平!
他堵在余华回家的路上,像一根扎在地上的耻辱柱。
“我们谈谈。”他声音沙哑,眼球布满血丝。
余华看着眼前的男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曾经那个在意形象、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的李克军,此刻胡子拉碴,头发油腻得能拧出水,一身满是褶皱的廉价衬衫散发着酸臭味。
陌生,且恶心。
“李克军,我们已经结束了。”余华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冰冷如铁。
“为什么?”李克军猛地上前一步,几乎是低吼,“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改!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眼里的痴迷,此刻看起来只剩下狰狞。
余华只觉得一阵反胃,她强忍着厌恶,一字一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行吗?”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再纠缠,我就报警!”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李克军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里。
他疯了一样抓住她的手腕:“是你!是你家搞的鬼对不对?毁了我的工作!”
“放手!”余华奋力挣扎,眼神里的厌恶再也无法掩饰,“我没那个闲心!你的事,与我无关!”
她甩开他的手,像躲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周围路人投来的指指点点的目光,像无数根钢针,扎在李克军的后背上。
他看着余华的背影,那个穿着淡黄色连衣裙、脚踩着他一个月生活费都买不起的高跟凉鞋的背影,曾经是他一步登天的跳板,此刻却那么遥远,那么刺眼。
不甘心!
滔天的恨意和不甘,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回到那间潮湿的出租屋,像一具尸体般倒在床上。
天之骄子?
大学生?
都是狗屁!
命运把他高高捧起,又狠狠摔进泥里,难道他所有的好运气,都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刻,彻底用完了吗?
……
与此同时,家家福超市。
李克垚正看着三楼儿童乐园里疯玩的孩子们,赵颖靠在他肩上,眉宇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这让他心里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