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床边。
她看着沉睡中的张烈,眼中没有丝毫波澜,转身找到了床头的第三块砖。
果然,砖下有一个小巧的开关。
她轻轻一按。
床下,一块地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玲儿刚将盒子取出,便听到了燕飞的信号,守卫要回来了!
她立即将盒子收好,赶在亲兵们回到原位之前,已经悄然无声地翻过了院墙。
等玲儿翻过墙壁,回到那条偏僻的小巷时,马三早已等候在此,急切地问道:“搞定?”
玲儿晃了晃手中的紫檀木盒,面带得色。
“漂亮!”马三吹了声口哨,“收工!”
从潜入到得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
时间,连一炷香都不到。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按照原路,悄然退出了将军府,与其他人在一处隐秘的角落汇合。
马三将盒子交给全伯。
“老龟,你能打开吧?”
全伯看着盒子上的三道精巧的锁,赞叹了一声:“好手艺。”
随即,他从工具包里,取出了三把造型各异的钥匙。
“咔哒,咔哒,咔哒。”
三声轻响,盒子应声而开。
结果几个人看到盒子里面,全都愣住了。
只见里面并没有什么虎符,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陈平川给他们的留言。
“回来见我。”
……
军师府。
陈平川面前的茶,已经换了第三杯。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更漏,时间,刚好过去一炷香。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
六道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鬼影”玲儿上前一步,将那个紫檀木盒,恭敬地呈上。
“主公,我们回来了。”
陈平川的目光,在六人身上一一扫过。
他们身上,没有一丝伤痕,气息平稳,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半点褶皱。
将军府那边也没有传来动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了盒子。
“恭喜你们,通过考验。”
六人面面相觑,先是错愕,随即是恍然大悟,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更加狂热和信服的神情。
原来,这根本就是主公设下的一个局!
一个用来检验他们能力和忠诚的局!
他们不仅没有丝毫被欺骗的感觉,反而感到一阵后怕和庆幸。
后怕的是,如果他们刚才有任何一丝的犹豫和异心,恐怕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庆幸的是,他们,通过了主公的考验!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陈平川,最信任的人。”
陈平川站起身,看着他们,声音无比郑重。
“你们的刀锋所向,便是我意志的延伸。”
“属下,万死不辞!”
六人齐齐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不休。
陈平川看着他们,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
现在,他终于有了一把,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随时可以出鞘的,真正的利刃了。
……
秋风送爽,吹黄了敦煌城外的胡杨林。
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悬挂着一面“张氏商号”的大旗,在一阵阵清脆的驼铃声中,缓缓朝着敦煌城门驶来。
商队绵延数里,上百匹骆驼满载着货物,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赶路的伙计,一个个风尘仆仆,皮肤黝黑,但眼神却十分精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带着兵器。
这样一支商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城门下,负责盘查的归义军士兵,立刻警惕起来,拦住了商队的去路。
“站住!什么人的商队?来敦煌做什么?”为首的队率,手按刀柄,厉声喝问。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汉子,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正是黑风寨的二当家,铁牛。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沉默寡言,但眼神锐利的中年人,哑巴叔。
“军爷,我们是从中原来的商队,贩运些丝绸茶叶,想来敦煌换些皮货。”铁牛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从怀里掏出了一袋沉甸甸的碎银子,想要塞过去。
那队率却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他的手。
“少来这套!我们归义军,不吃这个!”
“如今是非常时期,所有入城人员货物,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
铁牛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有些不爽,但也没发作。
他知道,这里是陈平川的地盘,规矩大得很。
一旁的哑巴叔,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那队长狐疑地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信上的字迹,他认得,上面有陈军师的亲笔签名!
而信封的落款处,盖着一枚小小的,代表军师本人的私印。
“原来是军师的贵客!失敬失敬!”
队率的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连忙对着铁牛和哑巴叔抱拳行礼,脸上堆满了笑容。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二位,还望海涵!”
他侧过身,对着手下大吼一声:“都把家伙收起来!放行!快放行!”
守城的士兵们,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
商队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敦煌城。
铁牛看着那队率前倨后恭的模样,心里啧啧称奇。
他娘的,陈平川这小子,在西域混得可以啊!光凭一封信,就跟圣旨一样好使。
商队在士兵的指引下,径直朝着城中的军师府驶去。
一路上,铁牛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西域名城。
街道宽阔整洁,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城中的百姓,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脸上都带着安居乐业的笑容,丝毫看不出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更让他惊讶的是,街上巡逻的士兵,军容严整,纪律严明,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支大业朝的官军,都要有精气神。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铁牛在心里暗自嘀咕。
很快,军师府到了。
陈平川得到通报,立即带着祝衡,走出来迎接。
当他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铁牛哥,哑巴叔,一路辛苦了!”
铁牛跳下骆驼,上下打量着陈平川。
三年多不见,眼前的年轻人,比离开黑风寨时,更高了一些,也更黑了一些,但那双眼睛,却越发的明亮和深邃,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沉凝气度。
“哼,你小子!”铁牛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上前,一拳捶在陈平川的胸口,“在西域当你的土皇帝,倒是快活!知不知道,山寨里大家伙有多担心你!”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红。
陈平川硬挨了他一拳,不以为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铁牛哥,几年不见,你这嘴皮子功夫,倒是见长啊。”
“三娘呢?她一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