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建业云涛怒卷旌,虎臣残魄战魂惊。
山越渠帅施妖瘴,甘露神光破晦暝。
劫火焚天焚宿怨,战纹耀体耀平生。
金刚怒目除邪尽,吴魄镇岳了前盟。
建业故城之上,本应受日月星辰之辉光,此刻却为一片浓重如墨的愁云惨雾所覆压。那云非是寻常水汽凝结,乃是无数不甘、愤懑、痛楚之念交织沸腾,翻滚涌动,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血色光芒。怨气冲天,直欲撕裂苍穹!
其中,更有十二道格外凝练、暴烈如炽热熔岩的气息,如困兽般左冲右突,搅得这片怨念之海更加狂躁不安。
正是昔日江东柱石,十二虎臣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陈武、董袭、甘宁、凌统、徐盛、潘璋、丁奉之英魂残魄,执念深重,不得解脱,郁结于此。
九天之上,一道清辉破开浓雾。刘彦跨坐凌云神驹,通体雪白,四蹄踏处,虚空生出淡淡涟漪,留下点点晶莹星屑。他身侧,杨婵仙子乘云霞而至,裙裾飘飘,周身环绕着空灵仙气,其容光足以令日月失色。二人正巡游天际,体察人间英灵未了之愿。
刘彦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穿透那翻腾的血色怨云,直抵其核心深处。但见残破的东吴战旗虚影在怨气中猎猎狂舞,无数金戈铁马、浴血厮杀的片段如同破碎的琉璃,飞速闪现又湮灭,其中反复出现的,是那些穿梭于山林险壑、面目狰狞的山越贼寇身影,以及一次次剿而不灭、死灰复燃的顽疾之痛。
他轻抚腰间所悬的酒仙葫芦,那古朴的葫芦表面流转过一道温润的琥珀光泽,似有万千魂魄在其中低回叹息。
“婵妹,”刘彦声音低沉,带着洞察一切的凝重,“此乃建业旧地,东吴英魂怨气冲霄,执念深结,其痛其憾,皆系于那‘山越之乱’四字。十二虎臣虽勇冠三军,生前亦未能尽除此患,故魂魄难安,困锁于此。”
杨婵颔首,眸中仙光流转,悲悯之意盈溢:“彦郎所见不差。此等英烈,岂容其沉沦怨海?当助其一战,了却夙愿,方得解脱。”
“善!”刘彦一声清喝,声震九霄。他左手托起酒仙葫芦,右手并指如剑,对着下方建业城上空那片翻腾的血色怨云中心,猛地一指!
“时空战场,开!”
葫芦口骤然喷薄出浩瀚无边的玄黄之气,古朴苍茫,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本源。这股气息急速旋转、扩张,瞬间将整个建业城上空笼罩。空间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扭曲、折叠,最终形成一个独立于现世的巨大战场结界。
结界之内,山川地貌依稀是江东形胜,却又带着一种凝固于时空琥珀中的奇异质感,山石嶙峋如铁,草木皆染肃杀。这正是刘彦以无上法力,借酒葫芦中蕴藏的时空之力与英魂执念共鸣,开辟出的“意难平”战场!
战场甫成,对面虚空骤然裂开数道漆黑缝隙。凛冽的杀气与蛮荒的野性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
十一道形态各异却皆凶威滔天的身影踏破虚空,降临战场。为首者,正是昔年盘踞吴郡、自称“东吴德王”的严白虎!其身形魁伟如巨熊,虬髯戟张,双目赤红如血,手中一对车轮般的乌金撼山锤,锤头缠绕着噼啪作响的惨白雷霆。其弟严兴紧随其后,手持巨斧,咆哮如雷。
潘临身形飘忽如鬼魅,周身绿雾缭绕,手持一柄镶嵌骷髅的毒藤法杖,所过之处,地面嗤嗤作响,留下焦黑的腐蚀痕迹。
祖郎则如一头矫健的凶豹,弯刀狭长如残月,刃上寒光流转,隐有风啸之声。
黄乱、毛甘、金奇、洪明、彭绮、费栈、尤突等山越渠帅亦各持兵刃,或狰狞,或狡诈,浑身神力勃发,眼中只有毁灭与征服的欲望。他们早已非生前凡俗,受司马氏暗中点化或自身怨念累积,如今皆是“神”格加身——山越诸神!
“吼——!”严白虎声如炸雷,撼山锤猛地互击。“轰咔!”一道粗如殿柱的惨白雷霆撕裂战场上空灰蒙蒙的天幕,直劈十二虎臣阵中!雷霆未至,狂暴的电蛇已然四散游走,空间为之颤抖。
“结阵!”老将程普须发戟张,厉声咆哮,手中铁脊蛇矛奋力上挑,试图引开部分雷威。黄盖、韩当等宿将亦怒吼连连,各运神力,兵刃交织成一片防御光幕。
雷霆狠狠砸落!光幕剧烈震荡,明灭不定。蒋钦、董袭闷哼一声,被逸散的狂暴电流扫中,身形一阵虚幻,气息顿时萎靡。山越诸神趁势掩杀!
祖郎身形快逾鬼魅,弯刀化作一片肉眼难辨的惨白风刃之网,切割虚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凌统、徐盛奋力抵挡,刀剑与风刃碰撞,金铁交鸣之声密如骤雨,火星四溅,二人步步后退,手臂酸麻,神光凝聚的铠甲上瞬间增添无数细密的裂痕。
潘临发出桀桀怪笑,毒藤法杖重重顿地。“呼——”墨绿色的剧毒瘴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翻滚着、咆哮着,迅速弥漫开来,所过之处,连结界内坚逾精铁的山石都发出“滋滋”的溶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