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山风,带着草木清香与水榭琴音的余韵,温柔地拂过廖天澜的脸颊。他站在竹林边缘,看着水榭中对他微笑的蔡青青,看着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的潘廉虎,看着那几个停下嬉戏、好奇张望的孩童,百年沧桑沉淀下的沉静心湖,第一次掀起了如此剧烈的波澜。
“嗯,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穿越时光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蔡青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那是一种历经漫长等待终于尘埃落定的安然。她并未急于上前,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水榭旁,一位身着素净青衣、气质沉稳的青年快步走出,对着蔡青青恭敬行礼:“师母。”
“去准备‘翠微居’,主人归山了。” 蔡青青温声道。
“是!” 青年应声而去,目光在廖天澜身上飞快掠过,带着一丝好奇与敬畏。显然,这位“贵客”的身份,在山庄中并非秘密。
潘廉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颤抖着,想弯腰去捡掉落的拐杖,却被廖天澜一步上前,稳稳扶住。
“虎子哥…” 廖天澜看着眼前,百年前那个臂力惊人、笑声爽朗的猎人小哥身影仿佛与之重叠。他心中百感交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是…是天澜…真是你!真是你啊!” 潘廉虎紧紧抓住廖天澜的手臂,那力道竟还有些当年的影子,浑浊的泪水止不住地流,“百年了!青青妹子说你会回来…我们…我们都信!可…可这百年,真长啊…” 他语无伦次,激动得浑身发抖。
“虎子哥,您慢些,天澜刚回来,别吓着他。” 蔡青青走了过来,语气带着温柔的嗔怪,她抬头看向廖天澜,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那沉淀了百年的思念、担忧、坚韧与此刻的圆满,都融化在她清澈而温暖的眼眸里。
“青青…” 廖天澜低唤,千言万语堵在喉头。
“回来就好。” 蔡青青的笑容如同山间绽放的幽兰,带着抚平一切的力量。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那熟悉的温度,隔了百年时光,依旧直抵灵魂深处。
“孩子们,过来。” 蔡青青招呼那几个好奇的孩童,“这位是…是咱们山庄最尊贵的客人,也是…你们太师公的故人。” 她巧妙地介绍着,并未点破廖天澜的真实身份。
孩童们好奇地围了过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廖天澜。一个小男孩大胆地问:“太师公?就是那个画在‘山河堂’里,跟辛太爷爷一起打跑大魔头的廖爷爷吗?”
山河堂?廖爷爷?廖天澜微微一怔。
蔡青青莞尔,看向廖天澜,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是啊,就是那位‘廖爷爷’。不过,他看起来可一点不像爷爷,对不对?”
孩童们看看墙上画像里那威严英武的身影,又看看眼前这个穿着青衫、面容年轻俊朗的“贵客”,懵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觉得有趣。
廖天澜哑然失笑,心中那丝近乡情怯的沉重,被这温馨的一幕悄然化解。他看着蔡青青,眼中充满了感激与爱意。百年岁月,她不仅守护着他们的希望,更将这份守护化作了眼前这片宁静祥和的山庄,将过往的烽火,化作了激励后人的传说。
“廉虎哥,您带孩子们先去歇息。我和…贵客,有些话要说。” 蔡青青对潘廉虎道。
潘廉虎抹着泪,连声应着,带着依依不舍又充满好奇的孩童们离开了。
水榭中只剩下两人。琴音早已停歇,唯有清风拂过水面的涟漪声。
廖天澜再也抑制不住,一把将蔡青青紧紧拥入怀中!温香软玉入怀,那熟悉的气息,那坚韧又柔软的身躯,瞬间填满了他百年的孤寂与空茫。他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弥补那错失的百年光阴。
蔡青青没有挣扎,只是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仿佛在确认这并非梦境。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衣襟。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廖天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浓的愧疚。
蔡青青抬起头,泪眼朦胧,却带着笑:“值得。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孩子…我们的孩子…也很好。”
“孩子?!” 廖天澜身体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光芒!他急切地看向蔡青青的小腹,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傻气,百年时光,孩子岂会还在腹中?
蔡青青被他急切又笨拙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推开他一点,拭去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骄傲与温柔:“他叫山河。廖山河。他继承了你的意志,也继承了我的天赋。如今,是这‘山河书院’的院长。”
山河书院! 廖天澜心中剧震!他瞬间明白了山庄为何名为“山河”,那“山河堂”又供奉着谁!
“他…他就在这里?” 廖天澜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百年未见的骨肉,是男是女?是何模样?性情如何?无数念头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