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念欢接到江若珩的电话,让她去融辉化工厂区。
她让于涛改道去融辉化工厂区,发了条微信给顾修远,说另约时间去他那。
下车就见江若珩插兜靠在车上,长腿交叠着,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冷。
这男人现在经常性“姨爹期”,动不动冷冰冰的。
伊念欢啧啧两声,“江总,你能不能笑一笑?好像谁都欠你似的。”
“江宴尘叫你过去干嘛?”
伊念欢硬着头皮憋了一会,“大哥因为妈的事情心情不好,喝多了。”
江若珩冷哼,“他混得这么惨,连个朋友都没有?让你一个弟媳妇去安慰,怎么……他抱着你哭了?”
伊念欢无语,翻了个白眼。
江若珩目光如炬,看着她道:“江宴尘没跟你说些什么?”
伊念欢语气淡淡的,“说你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恨他,恨他母亲,他挺难过的。”
“难过?你确信?”江若珩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起来,“伊念欢,你怎么什么人的话都信?可我说的话你总要先怀疑七分。”
“不是,江若珩,这么大的事本应该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要从别人嘴里知道你的事?”
伊念欢蹙眉,心底涌上一丝酸楚。
“但凡你对我坦诚一点,我俩也不至于走到离婚这一步。”
“告诉你我是私生子?是我爸外头的女人生的?我妈年纪轻轻被人弄死。“江若珩眼神像淬了冰,厉声道:”告诉你,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伊念欢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不会吧,江若珩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你母亲的事……”
江若珩抬脚狠狠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那石子在蹦在花池边,砸出一个小坑。
“收起你的滥好心,江宴尘没有你想的善良,他在阴暗里爬行了很久,等他心里的邪恶不再掩饰,他就是只怪物。”
说罢,他没看伊念欢,抬脚往库房里走去。
伊念欢的心沉下去。
江若珩的背影很冷,透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她跟了上去,走进逼仄的仓库库房小隔间,两个60来岁的大叔拘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敬叫了声“江总,伊总”。
江若珩抹了一下脸,尽量让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大叔,坐吧。”
十几年前的事情,不可能记得很清楚,两个大叔颠三倒四地说了一个多小时。
长峰物流最巅峰的时候有三百多台车,承接的不仅是融辉化工的物流业务,外面的物流业务才是大头。
“长峰物流很赚钱,司机每个月都能赚四五万,那可是十几年前,装货的时候,我们就喜欢跟司机聊天。”年长一点的大叔笑着说:“我当时还说他们吹牛逼,但好几个都这么说,就不得不信了。”
江若珩问:“他们有没有说外面的单都是跑哪里的?”
大叔摇头,“不说,没有一人说。”
年轻一点的大叔也说:“我也问过,没有一个人说。”
江若珩又问:“长峰物流的老板是不是叫吴彪?”
年长大叔拍了一下大腿,“对,就是吴彪,那些司机说这吴彪才两年时间就在江州买了豪宅。”
江若珩眼神微闪,拿出手机打开调出一张照片,放到两位大叔面前,“你俩看看,是不是这人?”
两个大叔凑近仔细看着,过了一会,年轻大叔说:“就是他,长胖了。”
江若珩收起手机,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模模糊糊的线索搅在一起,扑朔迷离,像拆不开的线圈。
伊念欢问:“大叔,四年前,大概二、三月份,是不是有人也来你们这儿了解过长峰物流?”
“对,有,就是伊总,你父亲,我当时还帮他问到了吴彪的手机号码。”
伊念欢闻言,心里一痛。
这个吴彪绝对卷的很深,不是操盘者,他也跟操盘者关系密切。
或许,就因为父亲去查吴彪,让他暴露在幕后那人面前,让那人动了杀心。
一切都是因为利益么?
江若珩低头想了一下,问:“大叔,你俩再想想,8号仓库爆炸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年长一点的大叔打了个冷战,“吓死人了,我当时看管的仓库就在8号仓库旁边,8号仓库装满了甲醇和丙酮,仓管平时很谨慎的,经常巡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没看到他……他也死在爆炸里。“
他叹了口气,”那天突然全厂区停电,可能因为停电,通风出问题才会爆炸。”
年轻一点的大叔说:“爆炸案发生前两天,有陌生人经常在附近转悠。”
又聊了聊,江若珩让阿峰一人给了厚厚的信封,交代两人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今天的事情,出了小隔间。
伊念欢想去8号仓看看,江若珩道:“8号仓推倒重建了,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我们的目的不是要破当年的案子,而是顺藤摸瓜往下查,查清楚当年的事也水落石出了。”
伊念欢有很多话想问江若珩,但看着江若珩阴沉的脸,又不知如何问出口。
江若珩径自上车,伊念欢在车边踟蹰了一下,跟着上车。
“下去。”江若珩声线很冷。
伊念欢抿了抿唇,“我跟你一起走。”
江若珩冷笑,“你不是要去见顾修远吗?让我陪你去?”
伊念欢:“……”
江若珩心底燥意翻涌,“我还有事。”
伊念欢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默默下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车轮碾过水泥地面,疾速远离。
伊念欢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车子,才缓缓走到车旁,上车。
“夫人,去哪?”
“铂悦府。”
于涛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伊念欢,道:“夫人,您别怪老板,他母亲的忌日快到了,心情不好。”
虽说心疼男人会倒霉,伊念欢此时还是替江若珩难过。
父亲走的时候,她已经过了21岁生日,可江若珩五岁时,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离世。
那很疼,很无助吧?
……
时针走过十二点,江若珩还没有回来,伊念欢站在窗边,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坐到沙发上,打开久未看过的电视,随便翻到一个节目。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伊念欢跑到窗边,朝外面看去。
江若珩从车上下来,在外面站了一会,才缓缓走进别墅。
他按下指纹,推开门,对上伊念欢那双秋水剪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