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远受惊后很是休息了几天,又在确定车夫无事后,这才进宫去拜见皇上——那位昔日的好学生。
皇帝早就知道林长远进京的事,第一时间请他进宫,在得到他受了惊吓以后,自是立马安排人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查还好,一查便是皇上也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因为恩师九死一生的经历。
而是因为不约而同出现在现场的两个好儿子。
在接见完林长远,重新确认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景帝立刻将两个儿子召进宫。
“朕问你们,你们两个是如何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的?
别跟朕说是去执行公务,你们有没有事需要去那里,朕比谁都清楚!”
景帝词严厉色地盯着两个儿子,眼神如鹰隼般,像是要一眼看透两个人的内心。
周文昌跪在地上衣袖下的双拳紧握:
“回父皇,儿臣当日确实不是为了公务去的,也不是为了打猎之类。
其实是因为儿臣的妻子身体不适,是……是一些不方便请太医的疾病。
儿臣四下打探,听闻在京城附近有个叫小王庄的村子,村里有个远近闻名的妇医圣手,儿臣便想请她来替玉淑看看。
而去往那个村子,那片树林便是必经之路,儿臣也没想到碰巧就会遇到这件事。”
周文昌说的面颊泛红,原本就黑的脸此刻显得更黑了两分。
“抬起头来!”景帝厉声命令。
周文昌赶紧抬起头。
父子俩眼神对视,景帝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性格最是老实忠厚的儿子。
见他始终没有移开视线,景帝缓缓将目光收回:
“就为了这么个理由,带上那么多人,声势浩大的出城。
周文昌啊周文昌,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情深义重,深重到可笑的蠢货呢!
朕就想问问你,那个程玉淑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嗯?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儿臣真心喜欢爱着玉淑,所以她的一切在儿臣看来都是好的。儿臣想对她好,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儿臣都心甘情愿。”
周文昌毫不犹豫道,景帝闻言直接被气笑了。
“好啊!好啊!我老周家却也是出了你这么个情种了!滚!滚的越远越好,朕不想看到你!”
“父皇!”周文昌慌乱地看向景帝。
景帝却是指着殿外:
“朕让你滚!别让朕重复第三次!”
周文昌浑身发寒,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出了父皇眼里对他的失望。
这是,要放弃他这个儿子的意思吗?
等周文昌失魂落魄地离开,景帝绕着周文清转了两圈,直转的周文清在这样凉爽的天气里满头大汗,脸色发白。
“你呢?可把理由都想好了?啊?”
周文清抬头看向景帝:
“父皇也知道臣管着刑部那边的部分事务,儿臣知道那逃犯的事情,连杀数个无辜之人罪大恶极。
当日儿臣是带人出去寻找有没有他的踪迹。
没想到真的叫儿臣碰上了,更没想到会阴差阳错将林老护下来,儿臣真是十分庆幸做了那样的决定!”
周文清话说完,就见景帝用一种“你当我傻”的眼神在看着他。
周文清顶着景帝觉得荒谬又十分愤怒的目光,双手紧紧按在膝盖上,半晌不敢再说一语。
他也知道这个理由十分可笑,但他总不能说因为程宝珠有预言的能力,是她让我去的。
周文清就是想不明白,明明程宝珠说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可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个“程咬金”,那个死小子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还有周文昌,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他回去也质问过程宝珠,可程宝珠十分笃定她没有说过,还对天发誓。
程宝珠说是程玉淑告诉周文昌的,一定是她!
周文清只觉得荒谬,一个家里还能出两个有预言能力的人?
可周文昌又是实实在在出现在了那里。
周文清想起程宝珠口中后来会登上皇位的周文杬,又想起处处坏自己好事的周文昌,只觉心中一团无名火越烧越旺。
真是两个“好弟弟”啊!
“行,你们两个一个为情,一个为义!是朕小看了你们!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儿子!都是朕的好儿子!”
周文清头皮发麻,景帝冷笑两声:
“你既然这么醉心公事,那朕自然不能让你寒了心。
朕给你七日,把过去十年京中发生的悬案、疑案都给整理出来,再一个个重新探查,希望你还能像这次这样,多揪出几个犯人出来,朕自满心慰藉。
出去吧!”
“……是。”周文清应得十分艰难,这种“公事”分明就是在为难他,甚至就是变相的让他权利旁落,可他又没办法拒绝。
人没救成,还接了这么个烂摊子,周文清有苦难言。
他在心里怨着不靠谱的程宝珠,可又没法像以前一样对她冷落训斥。
他如今还要依靠她的能力改变未来。
他只能先哄着她,先忍着……忍着当前所有一切让他恼火的事。
等他登上皇位以后,再一个个慢慢清算!
“皇兄怎么这般咬牙切齿,谁惹你了?”
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文清转过身就见周文杬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这小子一脸春风得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也是,马上要娶高官之女了可不是好事!
“怎么了大哥,怎么这样看我?你和三哥也是的,一起出城怎么不叫我?要是带上我,父皇斥责我还能帮你们承担一些压力嘛!”
周文清强自冷笑:
“我和三弟不是一起出的城,我与他目的不同。
至于五弟,你不是刑部的人,我如何能带上你一起办差。”
“好吧,”周文杬露出失望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和三哥都找了大仙算事儿,知道那位林老要出事所以都跑去救人,然后在父皇面前邀功呢!”
周文清闻言脸色一变,随即斥道:
“朗朗晴天,说什么怪力乱神的鬼话,要是让父皇听见你可落不着好!为兄还有事先走了。”
“好吧好吧。”周文杬笑着朝周文昌摆了摆手。
等人走后,他的目光逐渐泛冷,其中寒光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