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猛地拍案而起:“这个逆子!他人在哪儿?”
楚琅刚狼狈的赶回宴席,闻言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形象全无:
“父皇!儿臣冤枉啊!”
“是、是那歌姬勾引儿臣,儿臣……是有人陷害儿臣!”
“住口!”楚皇怒喝,“堂堂皇子,不知廉耻,还敢狡辩?”
“若你行得正坐得端,谁能陷害你?”
谢贵妃紧随着进门,慌忙跪下求情:“陛下,琅儿只是一时糊涂……”
“哼!”
楚皇冷笑一声:“朕看他是无法无天!”
楚琅虽已不再是太子,但总归是个皇子,此番在西域时辰还在场的情况下,做出如此荒唐的行为,是触及了皇家颜面的底线。
“父皇!”楚泓拱手道:“皇兄身为皇子,在宫宴上行事荒唐,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更何况……”
他扫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楚琅,“皇兄此前因构陷皇妹被废黜,是儿臣念在手足兄弟的情分上作保,才让他得以离开宗人府,如今他不知悔改,儿臣……难辞其咎。”
这话看似在自责,实则是将楚琅的罪行钉得死死的。
果然,楚皇的眼中一阵寒光闪烁。
楚琅,确实让他太过失望了。
难堪大用。
“来人!”楚皇冷声道:“传朕旨意,楚琅罔顾礼仪、秽乱宫闱,废去所有封号,贬为庶人,即日起迁居皇陵守墓,终生不得回京!”
“陛下!”谢贵妃惊呼一声,吓得花容失色。形象全无。
“琅儿真的是无心之失,求陛下看在臣妾的份上,饶恕琅儿这一次,将功补过吧陛下!”
楚皇根本丝毫不为所动,目光紧接着落到谢贵妃身上,一字一句吩咐道:
“谢贵妃教子无方,降为嫔位,禁足三月!”
谢贵妃闻言,直接瘫软在地。
楚琅更是面如死灰。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放纵,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阿穆尔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心中暗道楚泓手段之高明。
既除掉了楚琅这个威胁,又彰显了自己的仁义。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姜嫔,发现她虽面色平静,但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谁也没想到,这场宴会,最终会以楚琅被罚而收场。
要说他无辜吗?
或许吧。
可这深宫之中,又有谁是真的无辜?
楚琅被侍卫拖走的时候,目光怨毒地扫过楚泓,又扫了一眼事不关己,正襟危坐的楚青鸾,嘴里不忘恶毒的道。
“哈哈哈哈,楚泓,你别得意的太早,你真以为打倒了我,就能高枕无忧吗?”
“呵,我告诉你,这永远都不可能,父皇心里中意的,永远都是……呜呜……”
押他的侍卫见他胡言乱语,忙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捡来一块破布,当即就塞到了楚琅嘴里,连忙把人给押了下去。
后面的话,自然也就卡在了喉咙里。
可所有人都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一时间,各种或探究,或审视的目光在楚泓和楚青鸾身上来回巡视。
楚泓掩去眼底的戾气,唇角仍挂着浅笑,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实则上,案桌底下的时候早已攥得发白。
殿内一片死寂。
楚皇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又朝着西域使臣一行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挥手道:“今日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告退。
姜嫔刚一回到寝宫,就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阿箬连忙扶住她,却摸到她冰凉的手心里一片黏腻,抬手一看,竟然全是血迹。
“娘娘!”
阿箬大惊失色。
“关门!”姜嫔声音嘶哑,“所有人,都出去!”
阿箬还想再劝,目光却在触及姜嫔那即将失控的眼眸时,最终还是听话的出了殿门。
这时,她缓缓从脖子上取下那枚狼牙,上面的纹路已经快要被磨平。
“啪嗒!”
她眼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滴眼泪刚好砸落在狼牙上。
“皇、皇上!”
这时候,门外响起阿箬受宠若惊的声音。
姜嫔闻言,慌忙把狼牙重新揣进衣襟里,抹干眼角的泪水,准备起身迎驾。
就在姜嫔刚准备起身的时候,楚皇明黄色的身影已经掀帘而入。
他径直走到窗边的檀木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姜嫔身上。
“人都见过了?”
姜嫔屈膝行礼,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回陛下,见过了。”
楚皇忽然勾起唇角,笑得一脸凉薄,问道:“见到故人,可有想要回西域去看看?”
姜嫔的背脊猛地一僵。
这话听起来像是体恤,可实际上,是在丈量她的忠心。
她身子压得更低:“臣妾早已是大楚的人,西域于臣妾而言,不过是祖籍之地,况且有泓儿在,臣妾哪儿也不去。”
“哼!他今日倒是护着你。”楚皇冷哼一声。
姜嫔没有接话,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时,楚皇的目光扫过她紧攥的手掌,声音发沉:“朕交代你的事,可有办妥?”
姜嫔借着疼痛保持清醒,“陛下,今日事发突然,时间太过仓促,臣妾……”
楚皇却在这时倏地起身,声音陡然转冷:“朕给了你二十年的时间,从阿穆尔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要做什么!”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难不成,你还想让朕再安排一次今日这样的见面?”
“陛下明鉴!”姜嫔声音带着急颤:“臣妾按照您的吩咐,提及了鹰师部族的草场纠纷,可他当时只追问泓儿的身份,还有臣妾当初离开的缘由,臣妾……”
楚皇俯身,抬手捏住姜嫔的下巴,语气不满。
“他不说,你就不知道引?朕让你见他,不是为了让你们叙旧的。”
“鹰师部族在西域的势力,是他最忌惮的软肋,你该告诉他,只要签订了盟约,大楚可以帮他打压部族里的反对势力,甚至让你出面调停草场争端。”
姜嫔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却不敢挣扎。
“陛下,当年鹰师献上三千战马时,您亲口允诺过,只要臣妾安分守己,泓儿就能平安长大。也会给鹰师部落休养生息的时间。”
楚皇冷笑一声,松开她的下巴。
“你以为这约定就是附身符?”
“朕之所以留着你们母子,就是为了牵制阿穆尔,掌控整个西域。”
姜嫔瞳孔骤缩。
二十年前,那场雨夜里的记忆又猛然清醒。
那时候,楚皇曾说:这个孩子,将来会替朕握住西域的缰绳。
姜嫔其实一直也知道,楚皇真正惦记的,是她鹰师部落里的‘汗血龙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