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径四五丈的灵气旋涡在杜川头顶疯狂旋转,边缘的气流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每一次转动都像抽水机的活塞,狠狠拽动着灵气罩的根基。
原本如蛋壳般坚固光滑的罩子,终于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灵气罩子化作千万条扭曲的光丝,被旋涡产生的引力强行剥离。
那些光丝在空中划过凄厉的弧线,有的刚脱离屏障就被旋涡撕碎成光点,有的则像找到归宿的游鱼。
这些灵气全被狂暴旋涡送进了杜川的体内。
于此同时,一道宏大,恢弘的道音刺破虚空,声音威严,但带着无比愤怒从光罩之内传出:
“何方道友,敢在此坏我好事?”
这一声宏大的道音刺入耳膜,震入神魂,让杜川正在冲击破境的身体忽然剧烈的抖了抖。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顺着周身血脉,涌入了自己的龙脊,那座灵台锁钥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
只要再进一步,他就能突破三境,成就真正的仙人境,从此成为御剑飞仙的大修士。
但这一声道喝,瞬间将整齐划一的灵气,弄的四分五裂,失去了出口的磅礴灵气,瞬间开始寻找出口,就是一瞬间,杜川只觉的,浑身的经脉像被烧红的铁条贯穿。
龙脊之上的第三道灵台印章迅疾消失,本来玉化的淡绿色的龙脊,也瞬间重新恢复了白骨灰紫色。
刚刚被引导入体的灵气爆发出灼热的气浪,弄得他浑身的肌肤血红,满头的黑发根根倒竖,眼白处布满细密的血丝。
杜川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破境失败了!
散乱的灵气开始冲击他的奇经八脉,每一处灵气走过,杜川都能感受到,自己浑身的经脉开始寸寸崩断。
狂暴的灵气无所依附,在他的体内开始乱撞乱闯。
杜川忍不住躬下身子,呕出一口鲜红的血液。
破境失败,灵力反噬。
此时的杜川身子之上到处涌起一块一块的疙瘩,身子也落了下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断的变幻颜色。
杜川拄剑而立,胸口剧烈起伏,额头渗出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落,砸在滚烫的剑身上,蒸腾起细小的白雾。
不光是剑身,他浑身的肌肤都像是滚烫的烙铁。
无处收储的灵气,还在不断的在体内乱窜,不断的将身体经脉崩断。
在这么下去,任由灵气乱闯,他必将成为废人,再无踏入修道一途的机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杜川蓦然狠命,咬牙,在大腿之上,划出一道巨大的血口,跟着,在腰腹之上,切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连续划下七八道,浑身奔腾无处可去的灵气,立刻随着这些伤口四散而出,身体之中那种胀痛的感觉也渐渐淡了下来。
旋涡消失,透体而出的浓郁的灵气汇成了水汽,升上了天空,在穹顶之处又化作了一场灵气雨幕,落了下来。
杜川猛地仰头,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恨恨的盯着那道声音的来处。
只见本来蒙着黑幕的巨坑上空,此时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种木质的竹简,数以万计的竹简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羊头,每一只羊的眼睛都不一样,像是活人一样,盯着杜川。
木简空间之内,煞气冲天,符文飘动,一片光雾之中,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但在杜川的上空,木简空间的出口处,却飘着两个人。
两个非常醒目的人。
一个皮肤白的像是女人,脸上开了一道深深地血槽。
额间钉着三枚青铜血钉,鲜艳的血液不断的钉身渗出,顺着眉骨,不断的流下。
正好滴落在胸前。
而在他胸前有一个细小的布兜,鲜血就顺着血槽,缓缓流在布兜之中,这人一身黑袍,满身绣满了各种诡异的皱纹。
脸色倒是颇为英俊。
杜川愤怒的踏出去了一步,差点摔出个趔趄,不知道何时,高二悄声走了上来,轻轻的扶住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杜川大怒:
“刚才阻我破境,以道音入我神魂的,是你?”
那怪异之人盯着杜川看了好久,才道:“是你刚才破境,收去了祖师布置的灵韵乾坤罩?”
“正是老子!”
那人盯着杜川,许久,仿佛是看透了他一身修为,才忽然嘿嘿的一笑:“我还以为是何方大能,能收取祖师的异术,没想到,竟然只是个未入三境的蝼蚁!”
他看向身旁另外一个更怪异的老人:
“铁木老友,先进去吧,等弄死那几只妖兽,再出来搞这个废物!”
身旁的那个叫铁木老友的忽然凝视着杜川:
“他能坏你老祖师的神术,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叫铁木的发髻乱糟糟的,银发灰白,发间插着三根生锈的铜丝 —— 半张脸就像是银箔打就,说话之时,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更奇异的是他的眼睛。
左眼珠子被挖去,镶嵌着琉璃制的义眼,瞳孔是转动的齿轮纹样,指甲被染成死灰色,指缝间总夹着几缕银线,线头缠着迷你的木制关节。
高二悄声道:
“七境的血咒师,傀儡师都出现了,这里就是乌鸦道人布置下的木羊葵甲局……”
“你小心一点!”
杜川有点惊异的看向这个铁木老人,他的衣服很怪异,穿着浆洗得发硬的灰布长衫,衣摆和袖口缝满了补丁。
看不见双腿。
但那些补丁像是是缩小的傀儡面皮,有的在眨眼,有的在蠕动嘴唇。
在他的腰间悬着个巴掌大的桃木傀儡,傀儡的脸与他本人一模一样,只是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诡异,露出两排细如米粒的尖牙。
“等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
杜川咬着牙:“也不知道红玉和白狐在不在里面!”
话声一落,铁木老人飘身落了下来,脸上笑呵呵的,向着杜川躬了躬身,居然很有礼貌的说道:
“请问道友,怎么称呼?”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杜川冷冷的道,这傀儡师和血咒师在一起,很显然都是一丘之貉。
“蝼蚁,放肆!”
“敢这么对七境强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