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没有逼迫柳莹莹立刻做出决定。
对于柳莹莹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比杀了她还难受。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她自己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转折点。
这个转折点很快就来了。
第二天,柳莹莹通过国际供应商采购的第二批物资在运输途中遭到抢劫。
一伙不明身份的沙狼马匪在距离矿区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伏击了运输车队,把车上的物资洗劫一空,还打伤了五名押运的安保人员。
消息传来整个矿区震动。
这是矿区建立以来第一次发生如此恶性的抢劫事件。
要知道,在沈风的管理下,由于和周边部落关系良好,方圆几百公里内的马匪都不敢轻易招惹矿区的车队。
柳莹莹第一时间召开紧急会议。
“这伙马匪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们?”
她压抑不住怒火,这是在打她的脸!
她甚至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沈风的手笔。
安保部部长,也就是赵黑严肃地说:“柳总,根据我们初步的调查,这伙马匪很有可能就是盘踞在魔鬼之喉的沙狼。他们是这片区域最凶悍的一股势力,但过去几年,他们一直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动手?”
赵黑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沈风,还是实话实说:“因为……我们动了他们的奶酪。”
“什么意思?”
“沙狼的头领和白狼部落的老长老是表兄弟。之前我们车队走的很多路段都需要向沿途的小部落缴纳保护费,这些钱其实就是一种利益捆绑。”
“现在我们单方面切断了和所有部落的生意往来等于打破这种默契,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背信弃义的敌人。”
柳莹莹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她终于明白沈风昨天说的峭壁上的羊是什么意思。
她敲掉的不是普通的石头,是这片土地上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网。
柳莹莹拍着桌子说:“立刻报警!”
“让本地的军队出动,剿灭他们!”
赵黑苦笑一声:“柳总,这里不是国内。本地的军队他们的效率和战斗力可能还不如那些马匪。一旦动用军队,事情就会闹大,到时候可能会引来更复杂的国际纠纷。”
柳莹莹紧紧咬住下唇。
怎么会这样……
她所依赖的商业规则和法律程序在这里都失灵了。
所有人再一次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沈风。
像是只有他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后希望。
沈风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淡定地喝茶聆听。
直到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才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
“柳总管,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也必须由你亲自去解决。”
“我?”
柳莹莹愣住了。
“没错,就是你。”
沈风看着她:“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个人。”
“见谁?”
“白狼部落的老长老。”
……
第二天,柳莹莹换下了一身干练的西装,穿上了一身相对朴素的便装,跟着沈风的车前往白狼部落。
这是她第一次深入草原腹地。
车窗外广袤又原始,野兽和烈日她只在电视的动物频道才能见到。
车队抵达白狼部落时,不出意外受到了冷遇。
没有欢迎的人群,没有热情的招待,只有一道道敌意和审视的目光。
部落的战士们手持武器将他们的车拦在营地之外。
沈风独自下车与部落的守卫交涉了很久才被允许进入。
柳莹莹跟在沈风身后,走进老长老的帐篷。
帐篷里,气氛压抑。
老长老盘腿坐在主位,闭着眼睛像是没有看到他们进来。
帐篷里光线很暗,几个部落头人盘腿坐在毯子上,脸上的表情跟石头一样。
沈风按当地的规矩对上首的老人躬了躬身:“长老。”
那老头眼皮动了动,睁开一条缝,目光像刀子一样直直地扎向柳莹莹。
“你来做什么?”
柳莹莹的后背有点发僵,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对着那个干瘦的老人把腰弯了下去。
“长老,我错了,我是来认错的。”
帐篷里一下就安静了,连火盆里木炭燃烧的噼啪声都听得见。
没人想到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外来女人会这么干脆地把头低下来。
“之前我不懂这里的规矩,自以为是给部落造成了损失,伤了大家的心。这事是我的不对。”
柳莹莹的声音很清楚:“我不该拿管公司的那套东西来硬套这片土地上的活法。”
老长老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很久,眼里有点动容。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头人冷哼一声,开了腔:“说句错了就完了?我们死的牛羊能活过来?我们的人凭什么再信你们?”
柳莹莹摇摇头,看着他:“不能,所以光动嘴皮子没用,我今天是带东西来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新的供货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