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王府。
花厅内,蔷薇和段朝格坐在一侧,而另一侧是苍梧王萧霁煜和苍梧王妃沈静瑶。
蔷薇和段朝格一早便来了。如今会客厅内寒暄已久,蔷薇心中想说的话,却还未说出口。
本来,她已起身告辞,苍梧王妃不允,“这大过年的,哪有来了不吃饭的道理,你若这么走了,苍梧王府的礼数可就一点不剩了。”
“是啊,静瑶说得对。你和驸马一定要留下来用膳。”萧霁煜道。
“我自己酿了一些酒,驸马,不如过来和我一起选,看看待会儿喝什么?”沈静瑶说着起身,看着段朝格。
段朝格看看蔷薇,也起身,“我和皇嫂去看看她酿的酒,你和王爷慢慢聊。”
他说着,跟着沈静瑶的脚步离开。
屋子内只剩下萧霁煜和蔷薇。一时间二人看着彼此,大眼瞪小眼,都不知说什么。
“皇兄!”蔷薇率先开口。
萧霁煜内心一软,仿佛身体的某个开关被打开,又回到小时候,他与蔷薇一起生活在太后身边的时候。
“皇妹!”他好久没有这么称呼蔷薇,上一次,还是安西郡王嗣子来京的那次围猎。
“如今,可下好了。你也成亲了。我们再也不用在宫里看别人的脸色讨生活。”萧霁煜满脸含笑,声音却有些哽咽。
“皇兄看着,段太子对你是真心的。你和他在一起,皇兄放心,若是皇祖母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听闻皇祖母,蔷薇眼泪扑簌簌落下。
“皇兄,朝格待我是真心的,你放心。其实,此次我们来,是想向你辞行的。”简伊抹了一把眼泪,终于说出了此行目的。
“辞行,你要去哪?”
“我和朝格要回北燕去。”
萧霁煜一听,不由得紧张起来,北燕的局势,自打他盯着萧霁盛,也了解一二。那大皇子勾结萧霁盛,两人的图谋路人皆知。
萧霁盛眼馋老六的太子之位,那大皇子,也是想取段朝格而代之。
“为何现在回去,皇兄听闻,北燕如今乱得很。”
蔷薇点头,“是,北燕皇帝病入膏肓,皇后娘娘密诏朝格回京,怕有人图谋不轨,控制了京都,朝格回去登基,便难上加难了。还不如此时,趁着老皇帝还有一口气,偷偷回去。”
“只是,他是质子,怎可随意离开?”
蔷薇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向父皇请辞,父皇应允了。”
“应允了?”
“确切地说,是老三替父皇说的应允。”
萧霁煜一脸狐疑,看着蔷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是老三替父皇应允?”
蔷薇又将回门时看到的情况和萧霁煜说了一遍。
“老三,怕是已经有所行动了。”萧霁煜道。
说着,他站起身,拉着蔷薇的手,一脸正色。
“蔷薇,你不能回去。这些日子,我派人去了老三的内部,对他的行动也了解一些。他与北燕段承业勾结已有一段日子了。如今,他代父皇之口,准许你们回北燕,怕是就已经通知了段承业,已经架起了刀,就等你们把脖子伸过去呢。”
“不!若不回去。朝格不但会失去皇位,他的母后,他的族人,恐怕也在劫难逃。我了解他,他不会不管的。而我,他在哪,我便在哪。”
蔷薇神情笃定。萧霁煜看着她,好像有些理解她的话,又有些不解。
他能理解段朝格的选择,若自己是他,也会同段朝格一样。但他理解不了蔷薇,在他的眼中,他的王妃就是一个人而已,谁来做,无所谓,若让他跟着沈静瑶上刀山下油锅,绝不可能。而蔷薇的驸马,不也就是个人而已?为何,要非他段朝格不可呢?
“蔷薇,不许!你可还记得母妃临走和我们说了什么吗?”萧霁煜面露焦急。
“活下去!”蔷薇微微张口,吐出三个字。
这句话,熟悉又陌生。她怎么能记得母妃和她说呢?母妃获罪那年,她和兄长萧霁煜将满一岁,她什么也不记得。只是她那个记忆力超群的皇兄才记得。她每次一哭泣,害怕,懦弱,犯难,做错抉择的时候,兄长萧霁煜都会说。
“对,活下去,你便不可以跟着他去送死!”萧霁煜大声道,他有点怒,以往,虽然鲜少和蔷薇在一起,但关键时候,蔷薇都听他的。如今,不一样了。
“皇兄,我已经决定了。”蔷薇语气淡淡,却透着决绝。
萧霁煜半晌没说话,最后,他颓然坐回到椅子上。
“可和皇叔说了?”
也许,她会听皇叔的劝。
蔷薇点头,“皇叔说,要找太子点兵,护送我们回去。不过,被我拒绝了。我们打算偷偷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只怕,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萧霁煜道。
“别说丧气的话,等到朝格处理完一切,我再回来看你。”蔷薇目光都是温情,萧霁煜眸光中的泪水,转了又转,最终憋了回去。
“王爷,公主,看我们选了什么?”门外,传来沈静瑶的声音。
二人抬头,便见沈静瑶抱着一坛酒,身后的段朝格也抱着两坛。
“让我猜猜,是青梅酒吗?”萧霁煜说着,语气故作轻松。
“什么都逃不过王爷的眼睛。”沈静瑶轻笑。
“好!今日便与蔷薇和段太子,不醉不归!”
......
当晚,蔷薇回府,听门房来报,太子妃带着孩子过来探望。她突然想起女儿,心中百般不忍,于是写了一封信,让人即刻送到太子府。
晚池,简伊拿着蔷薇的信,陷入沉思。
她要走了?简伊忽然有些不安,自己的人手,要马上就位才好。
羽林军军营,萧霁月听着亲卫的汇报,眯起了眼睛。
“她又去了仁济药铺?”萧霁月自言自语,他伸手捏了捏额头,又对奉行道:
“明日起,你亲自盯着太子妃,记得,万不能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