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萧腾躺在床榻上,瞪着双眼,他那越发浑浊的眸子似有千言万语。
“怎么?不高兴?”萧霁盛皮笑肉不笑,“看看,你病了,你的好太子在哪?怎么不见他人呢?还有苍梧王,也不来看你一眼,还不得是我,你最入不了眼的儿子,在你身边尽孝。”
萧腾努力张嘴,呜咽两声,又闭上了眼。
萧霁盛冷哼,走到近前,拍打他的脸颊,那力道不大不小,听起来啪啪脆响,“怎么?父皇要睡觉?我还没说完呢,拜托,给我点尊重。”
见萧腾睁开眼,萧霁盛弯下腰,一张满是讽刺的脸凑在萧腾的脑袋之上,“我伺候你这么多日了,我该有的东西,也该还给我了。怕父皇劳心,我已替你草拟了圣旨,父皇让人盖玉玺吧。”
萧腾眨了眨眼。
萧霁盛哈哈大笑,“算你识相,放心,本王就算重新是代王,也会在这紫宸殿,日日侍疾的。”
他正说着,便听殿外脚步声响起。
皇后带着一众人匆匆赶来,在苏和顺的引领下,直奔紫宸殿。
还未到殿内,隐约响起一阵癫狂的笑声,皇后不禁蹙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加快脚步,刚一进殿,便见皇帝萧腾躺在床上,萧霁盛正站在一旁,小心地给他掖着被子。
“你怎么还在这?”皇后上前,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
萧霁盛急忙退到一旁,跪地磕头,“草民萧霁盛,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这不用你伺候了,回承乾宫去吧!”皇后道。
“是!皇后娘娘。”萧霁盛说着,看向床上的萧腾,一脸不舍。
“父皇,儿臣先回承乾宫,伺候母妃。若他人侍奉不好,父皇再派人去找儿臣。”
说罢,他恭恭敬敬地退到紫宸殿外。
萧霁盛转身出了紫宸殿,嘴角牵起得意的笑。
赶我走,休想!这些日子,日日给那老东西吃逍遥丸,我就不信,他能离开得了我。不消两日,这老婆子,就得请我回来。
他心中愉悦,脚下的步伐也轻松了。得赶紧回承乾宫,好好休息一下。
紫宸殿内,皇后看着萧霁盛顺从离开,心下狐疑,也没有蔷薇说的那般严重吗。
无论如何,皇帝病着,让他近身伺候,总归不妥。
“皇上,你好些了吗?”皇后问道。
萧腾犯了困劲,方才强打着精神应付萧霁盛,如今,这孽障总算被赶走了,他可以安心睡了。
“皇上,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皇后又问。
萧腾鼻息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已沉沉地睡去。
“苏和顺,往后,你便在殿内伺候,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离开皇上半步。”皇后吩咐。
“是!老奴遵旨!”苏和顺说完,担心道,“皇后娘娘,三日前老奴还在殿内伺候的时候,皇上还没有如此困乏,如今,已是睡着时候多,醒着时候少了,老奴担心......”
“庆峨,去请太医!”皇后说道,“往后,每日都要太医来诊脉,哀家也每日都会来看望皇上。予初,你这日子,也先留在紫宸殿。你懂医理,按照太医说的,好生伺候着。”
“是!”
......
太医来诊脉,还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皇帝经络有寒症,导致经络不通,卧床偏瘫。至于嗜睡,便是动得少了,天天躺着,人就头晕眼花的。
承乾宫。
萧霁盛进了承乾宫,沈婕妤便笑着迎接。
“盛儿,辛苦了!”沈婕妤说着,一把抱住萧霁盛,眼泪在眼窝里转了两下,掉了下来。
“母妃,你好好的哭什么。我日日侍奉那老东西,吃不好,睡不好,都要累死了,回来想好好歇歇,你在那哭什么?”萧霁盛说着,没给沈婕妤好脸色。
沈婕妤急忙抹了一把眼泪,“你看看母妃,这都高兴坏了。快,春梅,去吩咐小厨房,做几道殿下平日里爱吃的菜。再有,吩咐人备水,殿下要沐浴休息......”
沈婕妤吩咐着,萧霁盛则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品茶。
......
萧霁盛享受了一个美好的中午。
吃饱喝足,午觉醒来,便是申时了。
他伏在桌案上,写了一封密函,交给沈婕妤,“去,送到司徒府,给兀罗大人。”
沈婕妤交待周全送信。她见萧霁盛心情大好,不禁上前问道,“盛儿,你这几日侍疾,和你父皇的关系可有转机?什么时候能恢复你的代王之位啊?”
萧霁盛看她,微微一笑,“再等等。”他胸中自有丘壑。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沈婕妤着急,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更着急。她如今自己在这承乾宫装病,不敢出去走动,恐怕早已被宫中的一众贱人耻笑得不行,她要尽早走出这承乾宫才好。
“你急什么?让你等便等。说不准三天,也说不准五天,也许,可能就是明天。”萧霁盛语气不耐烦。
沈婕妤面露喜色,“好好,母妃不问了,还得是我盛儿。”
司徒府,书房。
沈少钦拿着宫里送来的密函,看完,扔在桌上。
“主子,可要拿给兀罗大人?”沈忠问道,“周全送来的时候,说是给兀罗乾的。”
沈少钦沉着脸,“他说怎样便怎样,你到底清不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
沈忠听闻,一哆嗦,急忙跪下来,“主子,恕罪。是老奴没分寸了。”
沈少钦瞪着他,“我原本以为,老三资质平平,是个好拿捏的。没成想,他不仅蠢,还过河拆桥。老夫多年为他筹谋,如今,他怎样?搭上了北燕,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吗?当老夫是什么,他的垫脚石吗?”
“主子,既然这样,何必不自己经营北燕这条线,如今兀罗乾正在咱们府里,主子想怎样,三殿下还能管得着吗?”
沈少钦没好气,“自己搭这条线?老夫是要篡位,自立为皇上吗?他与北燕勾结,最后的路,定是卖国求荣。老夫可不会替他背负这种罪名。”
沈忠一缩脖子,说话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干脆,闭上了嘴。
“老夫为他筹谋,倾注心血和家财,他呢,却一点不领情,还乱搞。起初说杀段朝格,求娶蔷薇。结果呢?一塌糊涂。老夫告诉他,既如此,便结交段朝格和蔷薇,老夫在蔷薇的婚礼上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这条路还未铺平,他呢?让人杀了段朝格和蔷薇。简直愚蠢至极。他以为,段承业那个人,是个好摆布的吗?”沈少钦越说越气,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对着一滩烂泥使蛮力。
“那这封信?”沈忠又问。
沈少钦嫌弃地看了一眼,“压着!”
说罢,拿了一本书,压在密函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