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西境的雨，总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苏瑶攥着湿透的情报纸，指尖在"影窟"二字上洇开墨痕——这是深渊议会藏在灵渊腹地的地下组织，专司刺探情报、暗杀要员，近月来已接连三位灵脉长老死于他们的淬毒暗器之下。
"影窟的据点藏在黑市'鬼市'深处，首领'无面'从不露面，手下分'蛛'、'蝎'、'蛇'三堂，各堂消息互不相通。"林风的声音裹着雨丝从檐外传来，他肩头落着片沾血的枯叶，显然刚从鬼市外围探查回来，"最麻烦的是他们的'血契'，一旦有人叛逃，心脏会立刻被咒力绞碎。"
苏瑶将情报纸凑近油灯，火光映出她眼底的星辰纹路——自记忆牢笼困住议会核心后，她对人心的洞察力已今非昔比。"血契咒力源于施咒者的灵力印记，"她指尖轻叩桌面，在散落的情报碎片上画出三道交错的弧线，"蛛堂负责传递消息，蝎堂掌管暗杀，蛇堂专司策反。要破他们的联络网，得先找到三堂的交汇点。"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林风长剑出鞘的瞬间，那黑影已撞碎窗棂跌进屋内，竟是个胸口插着蝎形镖的少年，他咳着血指向门外："蛇堂...要对...楚墨大人...下手..."
少年的瞳孔在说完话的刹那变成紫黑色，胸腔猛地塌陷——血契发作了。苏瑶指尖抚过少年颈后，那里有个淡红色的蛇形刺青，边缘还带着未干的墨痕："是新入组织的外围成员，刺青用的颜料里掺了追踪咒。"她突然按住林风欲追出去的手，"他们故意放他来传假消息，想引我们去蛇堂的陷阱。"
雨势渐急，鬼市深处的钟鸣突然乱了节奏。那是灵渊黑市的暗号，钟鸣七短三长，代表有重要人物交易。苏瑶望着油灯里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三天前楚墨气脉反噬时，曾提过影窟在高价收购"离魂草"——那是缓解气脉紊乱的禁药，也是蛇堂策反修行者的诱饵。
"去交易点。"苏瑶抓起林风腰间的信号符，指尖凝聚星辰力在符面画了个反向阵纹，"让玄风长老带一队人去楚墨大人的住处佯攻，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鬼市的交易点藏在废弃的铸剑坊，坊内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怪味。苏瑶换了身灰布短打，将星辰力收敛在丹田深处，伪装成急需离魂草的散修。柜台后坐着个独眼老者，浑浊的眼球在她腰间的玉佩上停了一瞬——那是从少年身上取下的蛇堂信物。
"要多少？"老者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
"能让气脉逆行三次的量。"苏瑶故意压粗嗓音，指尖在柜台上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这是从蛛堂密信里破译的暗语，代表"有高阶修行者愿叛逃"。
老者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独眼突然亮起红光："跟我来。"他掀开柜台下的暗门，阶梯上布满了会发光的虫卵，每一步都踩出幽蓝的脚印——这是防止有人跟踪的"磷火踪"。
暗室里摆满了悬在半空的琉璃罐，罐中浸泡着扭曲的人脸，细看竟是近月失踪的修行者。老者转身时，脸上的皱纹突然如蛇鳞般蠕动，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蛇堂主'九纹'，久仰苏瑶仙子大名。"
苏瑶指尖悄然凝聚星辰力，却见九纹掀开最深处的琉璃罐，里面浮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缠绕着蛛网状的咒纹："这是蛛堂堂主的心脏，只要你帮我杀了无面，它就归你。"九纹的舌头突然变得细长，舔了舔唇角，"你该知道，无面一死，血契咒力就会失效。"
就在这时，暗室外突然传来蝎堂特有的骨哨声。九纹脸色骤变，苏瑶却突然笑了——那是林风按约定发出的信号，代表玄风长老已成功引出蛇堂的主力。
"你以为我不知道，"苏瑶指尖的星辰力突然爆发，将琉璃罐震得粉碎，"蛛堂的'千目网'早就监控着蛇堂的一举一动。"她故意提高声音，让藏在暗处的蛛堂密探能听清，"你私藏离魂草想独吞策反收益，真当无面大人查不到？"
九纹的瞳孔骤然收缩，骨哨声越来越急，显然蝎堂是来围捕他的。他怒吼着扑向苏瑶，却被突然从地面钻出的藤蔓缠住——那是林风提前布下的"缚灵藤"，只对携带蛇堂咒力的人起反应。
暗室的石门被撞开时，苏瑶正站在九纹的尸体旁，手中捏着颗刚从他脑中取出的记忆晶核。冲进来的蝎堂杀手看到满地蛛堂信物，再看被咒力反噬的九纹，顿时认定是两堂内斗。
"杀了她！她是蛛堂的人！"蝎堂领队怒吼着挥出毒镖，苏瑶却故意露出腰间的蝎形令牌——那是从之前暗杀者身上缴获的，"我是无面大人派来清理叛徒的！"
混乱中，记忆晶核被她悄然捏碎，里面关于蛇堂与蝎堂的密约化作星尘，飘向鬼市各处。那些潜伏在暗处的蛛堂密探看到这一幕，再联想到九纹私藏禁药的传闻，看向蝎堂的眼神顿时淬了毒。
雨停时，铸剑坊的火光映红了半座城。苏瑶站在坊顶望着鬼市的方向，那里正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蛛堂的弩箭射向蝎堂的据点，蛇堂的残余势力又被两堂联手绞杀，原本严密的地下网络，在猜忌与内斗中彻底崩解。
林风提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走来，里面传来微弱的呜咽声："抓到个活的蛛堂信使，他说无面其实早就被议会舍弃，血契的真正掌控者是..."
"是深渊议会的'蚀心者'。"苏瑶接过笼子，指尖抚过笼壁的咒纹，那纹路与楚墨之前遭遇的气脉反噬竟有七分相似，"影窟只是枚棋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借血契咒力污染灵渊的人脉根基。"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玄风长老带着伤兵归来，楚墨的住处虽有损伤，却成功截获了蛇堂的策反名单。苏瑶望着名单上被红圈标出的名字，突然在最末页看到个熟悉的落款——那是少年临死前指向的方向，也是影窟三堂从未公开的交汇点：灵渊藏书阁的地下密室。
她将名单折成纸鹤，指尖的星辰力注入纸鹤眼中："通知楚墨大人，准备清剿最后的据点。"纸鹤振翅飞向晨光深处，苏瑶转身时，发梢还沾着鬼市的夜露，眼底的星辰纹路却比昨夜更亮了几分。
这场没有硝烟的情报战，才刚刚揭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