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指尖在记忆晶石上划出最后一道符文时，晶石突然炸裂成齑粉。他猛地从冥想中惊醒，额角的冷汗滴落在玄铁案几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案几上摊开的记忆图谱，本该记录着记忆对决后残留的篡改痕迹，此刻却爬满了紫黑色的裂纹，像是被某种腐蚀性力量啃噬过。
“又碎了。”林风将斩渊剑横在膝头，用细布擦拭着剑刃上的暗纹。剑刃反射的微光里，他能看见楚墨眼底尚未褪去的血丝——自对抗记忆篡改者后，楚墨的识海就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每次触碰记忆相关的物件，都会引发剧烈的头痛。“那些篡改痕迹在变异，不再是单纯的记忆混淆，而是在吞噬真实的片段。”
苏瑶正将灵族圣莲的花瓣碾成金粉，试图修补一枚断裂的记忆玉简。玉简上还残留着记忆对决时的灵力波动，那些本该纯净的金色光晕，此刻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灰雾。“这些灰雾能穿透识海屏障。”她指尖沾着的金粉突然化作黑烟，“就像……就像深渊里的余烬，哪怕只剩一点火星，也能点燃新的燎原之火。”
李明抱着修复到一半的玄铁罗盘走进来，罗盘边缘的刻度已经模糊不清，指针却在疯狂转动，始终指向西北方向的“无妄深渊”。“深渊余烬在聚集。”他指着罗盘投影出的立体地图，那里有一片不断扩大的紫黑色区域，“记忆篡改者虽然被击溃，但他们在溃逃前，将深渊的黑暗力量注入了记忆流，现在那些被篡改记忆影响的人，正在自发聚集到无妄深渊边缘。”
楚墨突然按住太阳穴，剧烈的刺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记忆晶石炸裂的瞬间，他的识海里闪过一串破碎的画面：无妄深渊边缘的悬崖上，站着无数面无表情的人影，他们的眉心都有一个灰黑色的印记，与记忆篡改者施展术法时的印记如出一辙。“他们不是自发聚集，是被某种力量召唤。”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记忆图谱上，竟让那些紫黑色裂纹暂时褪去了几分。
林风猛地站起身，斩渊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他想起记忆对决最后时刻，那个被击溃的记忆篡改者在消散前，曾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我们只是先遣队，真正的深渊之火，藏在你们最珍视的记忆里。”当时只当是临死前的狂言，此刻想来，那笑声里藏着的，是早已布好的后手。
苏瑶将圣莲金粉撒向记忆图谱，金粉落在裂纹上，燃起一簇簇细小的金色火焰。那些紫黑色裂纹在火焰中痛苦地扭曲，却始终没有彻底消失，反而在火焰熄灭后变得更加深邃。“这些余烬以记忆为养料。”她望着图谱上不断扩散的阴影，“被篡改记忆影响越深的人，越容易成为它们的宿主。我们在记忆对决中救下的那些人，恐怕……”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李明快步走到殿门处，掀开厚重的玄铁帘幕，只见几个负责看守记忆囚徒的修士正跌跌撞撞地跑来，他们的眉心都有一个淡淡的灰黑色印记，眼神涣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他们……他们突然失去了意识，嘴里一直念叨着‘回家’……”其中一个修士的话音未落，突然捂住胸口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眉心的印记便彻底变成了紫黑色。
楚墨瞳孔骤缩，他认出那个倒下的修士，正是记忆对决中被救下的玄族子弟，当时明明已经清除了他识海里的篡改痕迹。“不是清除，是潜伏。”他抓起案几上的记忆图谱，不顾林风的阻拦，强行将灵力注入其中，“记忆篡改者留下的不是简单的篡改，而是种子，一旦遇到深渊的力量，就会生根发芽。”
识海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楚墨的眼前浮现出无妄深渊的景象：深渊边缘的悬崖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影，他们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化，化作一缕缕灰雾融入深渊。而在深渊底部，有一团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凝聚，黑影周围环绕着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有欢笑，有哭泣，有战斗，有离别——那是所有被吞噬的记忆所化。
“他们在献祭记忆，滋养深渊余烬。”楚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创伤正在被深渊的力量牵引，那些本该愈合的伤口，此刻正渗出冰冷的黑暗能量，“如果让那团黑影完全凝聚，它就会拥有吞噬整个灵渊记忆的力量，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为何而战。”
林风突然挥剑斩断一缕从门缝钻进来的灰雾，灰雾触到剑刃，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化作点点星火消散。“必须去无妄深渊。”他将斩渊剑扛在肩上，剑刃上的符文开始亮起，“既然他们以记忆为养料，我们就用真实的记忆当武器。记忆对决教会我们的，不只是对抗篡改，还有坚守真实的力量。”
苏瑶将圣莲金粉装入一个小巧的玉瓶，又将几枚凝聚着灵族纯净灵力的玉简塞进怀里。“圣莲的力量能暂时压制深渊余烬。”她望着楚墨苍白的脸色，“但你的识海不能再承受更多冲击，或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