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指尖的混沌纹路第三次亮起时，灵渊西境的黑曜石祭坛正飘起淡紫色的萤火。他蹲在隐蔽的崖缝后，看着祭坛下那群身着灰袍的少年——他们正在举行黯裔的成人礼，为首的少女正将骨刀划破掌心，鲜血滴入祭坛凹槽的刹那，凹槽里浮现的竟不是魔神虚影的纹路，而是半朵残缺的圣莲。
“是玲儿。”苏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从怀中掏出一片风干的圣莲花瓣，与祭坛凹槽里的虚影比对，轮廓竟完全吻合。三年前，她们在黯裔俘虏营救出这个双目失明的女孩时，她还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对圣莲光韵的排斥反应比任何成年黯裔都剧烈。
林风按住腰间的斩渊剑，剑刃传来的震颤让他皱眉。祭坛周围的气脉流动异常温和，少年们吟诵的传承咒文里，竟夹杂着玄族星象口诀的片段。他瞥向李明，对方正举着罗盘记录数据，罗盘指针不再像以往那样剧烈跳动，反而在代表少年们的光点周围画出柔和的弧线。
“他们在篡改传承。”李明突然低声道，他调出三个月前的观测记录，两组气脉图谱重叠的瞬间，黯裔特有的紫黑色纹路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金色的过渡带，“就像...就像把毒液一点点换成良药，表面上还是原来的仪式，内核已经变了。”
楚墨的目光落在祭坛东侧的石碑上，那里刻着黯裔历代首领的名字，最新的刻痕还很新鲜，是玲儿的名字。但刻痕边缘，有人用指甲刻了个极小的莲纹，与苏瑶当年留在俘虏营石壁上的记号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气脉融合实验后，苏瑶坚持要给黯裔少年开设的“启蒙课”，当时所有人都反对，包括他自己。
“玲儿的导盲杖里藏着圣莲芯。”苏瑶轻声说，她看见少女用那根乌木杖敲击地面，每三次敲击就会发出一次极轻的灵力波动——那是灵族用来传递安全信号的频率。三年前，苏瑶把圣莲芯嵌入杖头时，玲儿死死咬着嘴唇，说“黯裔不需要敌人的怜悯”，可此刻，她正用这根杖引导其他少年调整呼吸节奏。
林风突然拽着两人缩回崖缝，一队穿黑甲的黯裔长老正走向祭坛。为首的老者是当年主战派的残余，他盯着玲儿的眼神充满审视，手按在腰间的骨鞭上——那鞭子曾抽碎过无数试图亲近外族的黯裔少年的骨头。李明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老者周身的气脉呈现出极不稳定的紫黑色，显然还在强行吸纳魔神虚影的残余力量。
“他们在试探。”楚墨指尖凝聚起融合后的气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他看见玲儿举起导盲杖，杖头的圣莲芯发出微弱的光，少年们立刻调整阵型，将传承仪式的节奏放慢了半拍。这个细微的变化让长老们的脸色缓和了些，却没注意到少年们交握的手心，正悄悄传递着淡金色的灵力。
苏瑶突然捂住嘴，眼眶发热。她认出站在玲儿身侧的瘦高少年，是当年总偷藏她治疗伤药的小哑巴阿木。此刻阿木正用手语比划着什么，其他少年看后都微微点头，随即吟诵咒文的声音里，加入了人族吐纳法的韵律。这些孩子，正用最笨拙的方式，将各族的气脉知识编织进自己的传承里。
老者突然厉声呵斥，骨鞭在祭坛上抽出一道紫黑色的气痕。玲儿立刻低下头，声音却没停，只是在吟诵到“魔神至上”时，悄悄换了个音调，那是楚墨教过的混沌安抚咒的变调。少年们心领神会，体内的气脉同时做出调整，原本狂暴的混沌气息瞬间变得温顺，像被驯服的小兽。
“他们在创造新的平衡。”李明的罗盘突然剧烈转动，盘面上浮现出一幅前所未有的气脉图谱，黯裔的紫黑色与各族的淡金色交织成螺旋状，在祭坛上空形成一个稳定的漩涡，“不是放弃传承，而是把我们的知识当成...当成矫正器。”
林风的剑突然不再震颤，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玲儿摸索着给他包扎伤口时，轻声问“为什么你们的血是热的”。当时他没法回答，可此刻看着祭坛上的少年们，他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刻在石碑上的死文字，而是像气脉一样，需要在流动中找到新的方向。
老者突然让玲儿演示“蚀骨术”，这是黯裔最阴毒的功法，能将混沌气息注入对手骨骼。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却见玲儿指尖泛起的不是紫黑色，而是淡金中带点微红的光芒，她指尖划过一块岩石，岩石没有像往常那样崩解，反而长出一层薄薄的青苔。
“你在亵渎传承！”老者暴怒着扬起骨鞭，却被阿木扑上去抱住腿。少年们立刻围成一圈，将玲儿护在中间，他们同时吟诵起改编后的咒文，祭坛上空的漩涡突然扩大，将老者们包裹其中。紫黑色的气脉从老者们体内被剥离出来，却没有消散，而是被少年们的淡金色气脉包裹，凝成一颗颗跳动的光珠。
“这是...净化术的变种。”楚墨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少年们用的手法，融合了灵族的圣莲净化、人族的气脉引导和玄族的星力束缚，却又带着黯裔特有的混沌韧性，“他们找到了中和混沌的方法，不需要彻底清除，而是...引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