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硝烟味灌进天台，
吹得郭言成额前染血的碎发乱舞。
他坐在轮椅上，
像个被血水泡透又晾干的破布娃娃，
左腿打着粗糙的夹板，
缠满渗血的绷带，
脸色白得吓人，
只有那双眼睛，
亮得如同淬了火的刀尖，
死死钉在洛启昌和他枪口下的两个女人身上。
蓓贝的视线越过冰冷的枪管，
终于看清了轮椅上丈夫的模样
——那条破烂染血的裤子，
那扭曲变形的腿，
那苍白如纸的脸，
还有脸上新添的擦伤和血痂……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恐惧瞬间冲垮了堤坝！
“老公——！！！”
蓓贝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汹涌而出，
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你怎么…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了啊？！”
那声“老公”，
喊得情真意切，
带着妻子独有的心疼和崩溃。
这声“老公”如同炸雷，
狠狠劈在旁边的艾夏头上！
她猛地扭头看向蓓贝，
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老公？
蓓贝老师叫郭言成…老公？！
电光火石间，
之前郭言成对蓓贝下意识的保护、
那份独有的紧张、
还有蓓贝看向郭言成时眼底深处藏不住的情意…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
艾夏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原来如此！
原来他拼死保护的，
不只是任务目标，
更是他的妻子！
那自己……
艾夏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和释然，
随即又被眼前的危机拉回现实。
郭言成被蓓贝那声哭喊刺得心脏一抽，
但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妻子满是泪痕的脸上移开，
重新锁定洛启昌，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盖过风声：
“洛启昌，省省吧。从你联合钱图绑架艾夏那一刻起，你这盘棋就臭得没法看了。”
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嘲讽，
“放弃抵抗，还能给你洛家留个烧纸的后人。”
“放弃？哈哈哈！”
洛启昌发出夜枭般刺耳的笑声，
枪口因为激动在艾夏太阳穴上顶出深深的凹痕，
“郭言成！我他妈早就没想活了！今天这局面，是老子没料到你个牲口能爬出来！”
“但老子既然干了，就没打算善终！死？老子拉几个垫背的够本！”
“操你大爷的！”
郭言成怒火上涌，
张嘴就骂，
“你个老棺材瓤子！自己作死还拉别人下水！洛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丢进粪坑里了！”
“我呸！你个小杂种！仗着特执局的名头就敢来京城撒野？”
“老子在京城呼风唤雨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啃泥巴呢！”
洛启昌毫不示弱，
唾沫星子横飞。
“啃泥巴也比你跪舔洋人强！卖国贼！”
“你放屁！老子是为了洛家千秋万代！你个莽夫懂个屁！”
“千秋万代？我看你是急着去见阎王排队！”
两人你来我往，
骂得唾沫横飞，
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郭言成越骂越憋屈，
他发现这老东西不愧是世家出身，
骂人句句诛心，
引经据典还他妈挺溜！
自己这战场上练出来的粗鄙词汇，
杀伤力明显不足！
“噗…”
一旁的艾琳实在没忍住，
嘴角抽了抽，
低声对郭言成吐槽，
“忘了说，洛启昌是京城政法大学那一届的优秀学生代表，辩论队的，嘴皮子贼溜。跟何不凡…是同学。”
“何不凡？！”
郭言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扭头瞪着艾琳，
声音都劈叉了，
“操！政法大学那一届到底喂了什么邪门饲料？”
“怎么养出何不凡那个搅屎棍不够，还他妈量产这种极端份子？！”
“老子就是极端！怎么了？！”
洛启昌被彻底激怒，
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老子就是不想活了！但老子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他猛地将枪口在艾夏和蓓贝之间来回比划，
眼神疯狂，
“现在！郭言成！老子给你个机会！这俩娘们！你只能选一个活！”
“立刻！马上！给老子选！不然老子现在就崩了她俩！”
“选你妈！”
郭言成目眦欲裂，
猛地一拍轮椅扶手，
试图站起来，
却被剧痛扯得跌坐回去，
“有种你弄死我！放了她俩！”
“放屁！”
洛启昌狞笑，
“你的贱命也算进去了？二换一！快选！老子数三声！三！”
“郭言成！”
蓓贝泪流满面，
声音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
“我跟你一起死！咱俩下辈子…还做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