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排练时,五颗颜色各异的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陈子航原本选的蓝发染出来竟成了湖绿色,阿K顶着一头张扬的亚麻金。
最惨的是老白,被迫染的粉灰色让他看起来像个叛逆的SD娃娃。
秦晔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高脚凳上栽下来:“不错不错,这视觉冲击力绝了!”
他憋着笑拍了拍老白的肩,故作正经道:“放心,你这粉毛特别......嗯,特别摇滚。”
老白咬牙切齿:“秦晔,决赛结束我第一个暗杀你。”
陈子航倒是很满意自己的新造型,得意地甩了甩头发:“我们这叫视觉系摇滚,懂不懂啊?”
“别笑了,”老白阴沉着脸,“万一比赛的时候观众注意力全在我们头上怎么办?”
秦晔蹲在地上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看着这群活宝,连决赛的压力都轻了几分。
池越懒洋洋地倚在墙边,银发随意地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像一束月光。
他伸手揉了揉秦晔火红的头发,触感温暖得像捧着一团跳动的火焰:“要是老白的话成真了你怎么办?”
“那不是正好,”秦晔仰起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等他们被头发吸引过来,我们再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耳朵。”
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发色,语气认真起来:“最后还是要靠音乐说话,别掉链子,给我把观众的注意力拉回来。”
阿K敲了敲鼓边,发出沉闷的"咚"声:“音乐够炸就行。”
池越坐回调音台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飞蛾》本身就有足够吸引力。”
他抬头,银发下的眼睛平静如水,“相信你们的音乐。”
秦晔张扬地笑了起来:“那还用说!”
他拨动琴弦,红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来吧,再练几遍。”
音乐响起的瞬间,五个人同时进入状态——
阿K敲出《飞蛾》的前奏。
老白默契地加入,陈子航吹了声口哨弹出贝斯线。
秦晔笑起来,转身抓起话筒。
没有灯光,没有观众,只有音乐在房间内回荡的轰鸣。
但这一刻,他们比任何时候都确信——明天的舞台,注定是属于他们的。
夏末的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卷着微热的空气,轻轻掀起秦晔额前的碎发。
他在唱歌时习惯性地偏头,发梢扬起一道流畅的弧度,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池越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身上。
两个月前,秦晔站在舞台上还会不自觉地攥紧话筒,指节用力到发白,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而现在,他越来越游刃有余,整个人舒展又自由,仿佛舞台天生就该是他的领地。
——他已经完全蜕变成了舞台的掌控者。
而他,有幸见证了每一次蜕变。
骄傲吗?当然。
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想的占有欲。
他见过秦晔在深夜练习到嗓音沙哑的固执,见过他第一次被观众欢呼时眼底闪烁的光。
现在,秦晔被越来越多的人看见、喜欢,甚至狂热地追逐。
他这才发现,自己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大度。
池越闭上眼睛。
秦晔的嗓音在他耳边盘旋。
那声音像是燃烧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火焰,在毁灭前迸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窗外,夏末的蝉鸣声嘶力竭,仿佛在为这场荒诞又热血的出征奏响序曲。
而他们头顶那些五颜六色的头发,此刻就像一面面迎风招展的战旗。
彩排结束已是凌晨。
舞台空荡,只剩一盏顶灯幽幽照着器材和道具的轮廓,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秦晔独自站在舞台中央,仰头望着悬挂的灯饰。
那些金属骨架在黑暗中沉默地交错,像某种蛰伏的巨兽。
“检查好了?”池越的声音从舞台下传来。
回声在场馆里层层荡开,显得格外空旷。
秦晔没有回头。
他的影子被顶灯拉得很长,斜斜地延伸出去,几乎要触到池越的脚尖。
“池老师,”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明明才两个多月,我却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当人沉溺于某件事的时候,甚至会忘记时间的流逝。
“我也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太过投入的缘故。”池越走上台阶,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池越走到他身边,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像一片随时会飞走的云。
秦晔转头看他,忽然笑了:“你说得对。”
这是一个全情投入的盛夏。
他们在空旷的场馆里对视,头顶是浩瀚的黑暗,脚下是尚未冷却的舞台。
夜色里,秦晔的眉眼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少了那股锋利的侵略性,却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池越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耳钉
——那颗小小的银色耳钉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像一颗孤星。
“秦晔,”池越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
秦晔怔了怔,随即低笑出声:“池老师,你这是在夸我?”
“陈述事实。”
“那……”秦晔忽然凑近,呼吸几乎擦过池越的耳廓,“如果我明天赢了,有奖励吗?”
池越侧头,镜片后的眼睛在月光下深邃如墨:“你想要什么?”
秦晔盯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可最终,他却在即将开口的瞬间紧急刹车,猛地后退一步,抬手搓了搓发烫的耳尖:“停!比赛之前,不能乱立flag。”
这两个月来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海选时的势在必得,积分赛第一轮后兴奋得整晚睡不着,抽签对决前的激动紧张……
而现在,他们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去拼这个冠军。
秦晔作为主唱,承载着所有人的期待。
“池越,”他轻声说,目光落在远处虚无的一点,“我们会赢的。”
池越看着他的侧脸,突然伸手揉乱他那头张扬的红发,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
然后他轻轻抱住了秦晔,“嗯,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