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处直没有立刻扶起刘能奇,而是将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李来亨和陈石头,眼神变得异常温和而郑重。
“来亨,石头。”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感。
“大帅!”两人连忙躬身应答。
刘处直微微摇头,走上前一步,亲手将他们扶起,与刘能奇并排。“今日,在这内帐之中,没有大帅,只有长辈与子侄,有些话我要问问你们。”
他看着李来亨聪慧而坚定的眼睛,又看看陈石头那略显憨厚面庞,缓缓道:“能奇是我的义子,我将他托付给你们,是相信你们的能力和情谊,但此去南方,数千里之遥,凶险莫测,你们三人,必须比亲兄弟还要亲,才能真正拧成一股绳,克服万难。”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深沉:“我刘处直一生最重情义,今日我想在此,认下你们二人也做我的义子,从此以后你们与能奇,便是真正的兄弟,是我刘处直的儿子!不知......你们可愿意?”
这番话如同暖流,瞬间击中了李来亨和陈石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李来亨反应极快,他本就对刘处直崇敬有加,此刻更是激动得浑身微颤,立刻再次跪倒,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喜悦:
“父亲!孩儿李来亨在江湖飘零数年,幸得父亲收留栽培,恩同再造!能得父亲垂青,认作义子,是孩儿几世修来的福分!
孩儿愿意!一百个愿意!从今往后,您就是孩儿的亲爹!孩儿定与能奇大哥、石头兄弟,生死与共光大门楣,绝不负父亲今日厚恩!”说罢,重重磕下头去。
陈石头性情直率,此刻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他跟着噗通跪下,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抬起头时眼眶含泪:“父......父亲!我陈石头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我这条命,早就是您的了,以后就是您的亲儿子!我一定听大哥的话,保护好大哥和来亨兄弟!谁想害他们,除非从俺尸体上踏过去!”他言语质朴,却情感真挚,令人动容。
刘处直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个年轻人,眼中水光闪动,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朗声道:“好!好!今日,我刘处直,膝下便有了三位好儿子!刘能奇、李来亨、陈石头,从此刻起你们便是我义子,我义军未来的脊梁!”
他亲手将三人一一扶起,紧紧握住他们的手,目光在三人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上流转:“你们记住,从今往后,你们便是血脉相连、荣辱与共的亲兄弟!能奇,你是大哥,要照顾好两位弟弟!来亨,石头,你们要尽心辅佐大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南下的千斤重担,我就交给你们兄弟三人了!”
“是!父亲!”三人异口同声,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一股血脉相连、生死与共的信念在胸中激荡。
刘处直看着这紧紧团结在一起的三人,心中充满了欣慰与期望,但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他最后重重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记住爹最后一句废话......无论如何,活着!活着见到我们!爹和咱们所有的弟兄,等你们的好消息!”
翌日,校场点兵,两千三百名自愿南下的精锐士卒肃立,他们是从各营精心挑选出来的,眼神中既有对未知的警惕,也有一股被重赏和重任激励起来的豪情,这些士卒,多半是陕西出来的老弟兄,对南方既感陌生,又怀着一丝对富庶之地的向往。
刘处直率领众将,来到点将台,他目光扫过台下这些熟悉的面孔,许多人的名字他甚至都叫得出来。
“弟兄们!”刘处直拿着铜喇叭扩音声音传遍了校场,“看着你们,我就想起咱们从陕西一路杀出来的日子!苦不苦?”
“苦!”台下响起一片回应。
“怕不怕死?”
“不怕!”
“好!都是我克营的好汉子!”刘处直高声道,“今日,你们自愿站出来,要去一个更远、更陌生的地方,为咱们克营为义军去打前站,去开辟新地盘!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也没底!但是我刘处直不会让弟兄们白干的。”
他顿了顿,宣布了最实在的激励:“凡南下弟兄,自今日起月饷增加一两白银!你们留在熊耳山中的家小份例照旧,总管李中举还会额外拨粮照顾!我刘处直在此发誓,饿不着你们的爹娘婆姨和娃娃!”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一阵骚动,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一两银子!这足以让许多家庭过上更好的日子,足以让这些提着脑袋吃饭的汉子们更加卖命!
“安静!”刘处直抬手压下欢呼,“但是,这多加的一两银子,不是白拿的!南边不比中原,那里情况复杂,困难重重!你们要面对的不光是官军,还有更多想不到的艰难!你们此去不再是只是流寇。”
“要把咱们义军的旗号,牢牢插在南方的土地上!要让那里的穷苦百姓知道,咱们是为他们撑腰的兵!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