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艾万年、柳国镇在宁州全军覆没后,洪承畴麾下除了自己督标营已经没有兵力能调遣了,各地都需要防守,几个亲王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左光先、贺人龙、孙守法、祖大弼这些能征惯战的将领都只能蹲在城池里面,防备流寇可能发起的进攻。
洪承畴现在很担心庆阳一带的克贼刘处直汇集几个贼头来打西安,虽然西安府城流寇肯定打不下的,但是关中平原如果被流寇肆虐一遍今年的秋税肯定会受影响所以他将大部分兵马都调到了三原、乾州一带,这两处是关中地区的屏障。
原本献贼几部窜入河南让他松了一口气,现在河南有湖广巡抚五省总理卢象升带着兵马剿贼,对于卢象升的能力洪承畴还是认可的。
但可恨的是朱阳关像一个屁一样被徐来朝那个蠢货丢了,并且他还将三千兵马拱手送给了献贼,那献贼本就是大贼,又得了三千受过训练的官军,以后更是一大祸害了。
虽然洪承畴及时上奏弹劾了他,但神奇的是崇祯皇帝派锦衣卫到处找也没找到他就跟消失了一样从天津镇驻地一直找到他老家河南。(历史上也是这样,朱阳关兵溃后徐来朝跑路,到崇祯上吊也没找到他。)
西安的五省总督行辕内,幕僚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茶:“督师,息怒,当务之急,是重整旗鼓。”
“重整旗鼓?拿什么重整?”洪承畴冷哼一声,“我手上能如今能机动的兵马,不过两千余人,别看陕西三边兵力多但是各处要防守的地方也多,流寇如今是出入如无人之境!”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目光扫过陕西、河南、湖广的交界地带,最终停留在商洛、朱阳关一线,那里已被他用朱笔狠狠划了一个叉。
“张献忠此獠本就不好对付,现在又收编了三千官军,实力比以前更进一步,庆阳那边还有闯贼、克贼十余万,等他们缺粮时一定会想办法打进关中,手上无兵为之奈何啊。
洪承畴想了想还是得找陛下请兵,他算了算现在三边最多只能抽调一万人来关中,对于围剿流寇来说这点兵力实在太少了。
回到书案前,铺开奏疏,提笔蘸墨,笔走龙蛇,奏疏中,他详细陈述了陕西官军面临的极度困境,将帅损折、兵力枯竭、流寇坐大的危局。
他恳请崇祯皇帝,务必从其他方向抽调精兵强将,充实陕西的官军力量,自己也好再次准备与流寇的大战。
奏疏以六百里加急送往北京。
紫禁城,乾清宫。
崇祯皇帝朱由检看着洪承畴的奏疏,眉头紧锁,瘦削的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虑,他刚刚处理完一起朝臣的攻讦,此刻又见洪承畴给他说剿贼困难,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废物!都是废物!”他猛地将奏疏摔在御案上,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嘶哑,“洪承畴他是干什么吃的!堂堂五省总督,竟让流寇猖獗至此,可笑真是可笑,大明官军居然被流寇逼的只能守城,他还好意思问我要兵。”
侍立一旁的司礼监太监王承恩连忙劝慰:“皇爷息怒,保重龙体啊,洪督师也是尽力了,实在是流寇势大,陕西处处都是要紧之地,三边兵力虽多,但大部分不宜轻易调动南下关中。”
“尽力?尽力有什么用!”崇祯烦躁地来回踱步,“他要兵?朕哪里还有兵!辽东要防东虏,京畿也要重兵防守,中原、湖广处处烽烟!”
他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到舆图上,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最后说道:“不行,若是流寇真在陕西站稳了,那就更不好剿灭了。”
崇祯皇帝沉默良久,他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对王承恩道:“拟旨。”
“着原驻防河南灵宝之湖广副总兵秦翼明,其所部川兵,即刻划归洪承畴节制,令其速入陕听用。”
“调四川副总兵张令,率本部兵马入陕。”
“敕令酉阳宣慰使冉天麒,遣冉家土司兵助剿,一并归洪承畴调遣。”
“此三部,合计约九千兵马。”崇祯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道:“再从湖广调洞溪蛮兵四千、镇筸兵二千入陕,他们都是善于山地作战的精兵,对付流寇或有用处。”
这几乎是拆东墙补西墙了,尤其将原本隶属五省总理卢象升麾下的秦翼明部调走,势必削弱河南至湖广方向的防御力量,要知道卢象升手里也就两万多兵马,一下子调走了三千,也不算少了。
崇祯看着王承恩写完,补充道:“告诉洪承畴,这是朕能给他的最后支持了!让他务必尽快剿灭流寇,若再迁延无功,朕……唯他是问,这个圣旨就不走内阁和兵部了,直接中旨下发。”
接到圣旨的洪承畴,心中稍稍安定。皇帝虽然言辞严厉,但总算给了支援,他立刻行动起来,对于洪承畴来说功业最为重要,只要有了条件他就会认真对待每一件事。
“督师,卢象升部院那边该怎么和他说?”幕僚有些担忧,秦翼明部原是卢象升麾下重要力量,如此调走,恐生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