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又转头催促起顾野:“顾指挥使,对待这等祸乱京师的国贼,你还等什么?!”
话虽如此,但陈公公的袖袍微微颤抖,显露出他心底想要掩下的焦躁。
顾野余光斜了一眼,便了然于胸,却纹丝不动。
这老阉狗与那梁佑堂,分明就是同党!
这通看心急切的催促,不过是场断尾求生的卑劣把戏。
梁佑堂啊梁佑堂,你真是是非不辨,忠奸不明,愚不可及的蠢蛋啊!
盛昌镖局那七十号人,与他、与苏昭昭曾是同门。
就算他不念及这些旧情,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也有责任护百姓周全,保京师太平。
顾野眼底深处的寒光悄然隐去,如同被浓云遮蔽的冷月。
回转身后,他盯着陈公公的眼睛,沉声道:“宵小作乱,我锦衣卫的人自会按律处置,不劳陈公公费心!”
顿了顿后,顾野又道:“若公公想问顺公公的事,还请改日!”
陈公公脸上的笑忽的僵住。
他眼珠一转,尖声提醒:“咱家奉圣命监察,岂能袖手旁观?顾指挥使,你可知东厂如今还肩负起……”
没等陈公公将话说完,顾野已经开口将其打断:“陈公公,请!”
说话音,顾野眼尾的余光还飞快的扫了他一眼,又转头高声吩咐起站在身后的柯浩然:“送陈公公!”
柯浩然颔首后,转头并未开口,只是向锦衣卫们示意。
有两名锦衣卫立即无声上前,很是恭敬的向陈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公公吃了瘪,又不好发作,只得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悻悻离去。
等陈公公走远,顾野才回头看了苏昭昭一眼。
苏昭昭伸手去挽顾野时,沉寂了许久的梁佑堂,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苏昭昭,你不记得了吗?”
苏昭昭闻言,梁佑堂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与不甘:“我才是那个与你三书六礼,又跟你贴红纸、做喜饼的人!”
“而你身边站着的那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南唐的走狗!”
“住口!”
顾野出声将梁佑堂打断。
像是忍了很久,他握住腰间火铳手柄的那只手,骨节已微微泛白。
他眸色沉凝,盯着那门内,飞快说道:“你别忘了,那封休书也是你亲自写给昭昭的!”
说话时,顾野另一只手紧紧牵着苏昭昭的手。
他不怕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就算苏昭昭被人休过,他也要她。
与顾野手指交握,苏昭昭的指尖传来一阵阵温热,更让她的心多了几分暖意与坚定。
不想片刻之后,梁佑堂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姓顾的,若不是那日你在卫狱说我将会连累昭昭一家,我会写下休书?!”
顾野手指摩挲着火铳手柄上的暗纹,神情变得有几分严肃。
正要开口,又听见梁佑堂续道:“你以为你有风骨,有气节,忠君爱国,刚正不阿。可在我看来,你和我没什么两样!”
仿佛是发现与顾野有了什么共同之处,他又收敛住了笑意,冷声呵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还都是权贵养的狗!”
他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泪中挤出:“是你!顾野!你假借查案之名,行夺妻之实!是你毁我梁家漕运基业,断我前程!更是你……”
梁佑堂的声音因为极致怨恨,微微有些颤抖:“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妻子!”
“我跟她兄长是拜把子的交情,她本该是我梁佑堂的人!顾野!你于我有灭门之仇,更有夺妻之恨!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顾野怒极反笑,冷冷呵斥:“梁佑堂!你休要颠倒黑白!诋毁本指挥使!”
“昭昭嫁我,是由圣上亲自指婚,又是经过堂堂正正的三书六礼!本指挥使拿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过门……何来夺妻一说?!”
顾野脸上已有了厌恶的神色,厉声提醒:“你若因此记恨我,就立即放了盛昌镖局的人!我们一对一,不得伤及无辜!”
顾野的话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苏昭昭却越听越担心。
她可不想见到顾野与梁佑堂交手。
梁佑堂虽然不像锦衣卫那样训练有素,但长年跟船舶、河海、渡头打交道,脚拳功夫并不算差。
而且,梁佑堂水性极好,能在水下闭气很长一段时间,也没事。
梁佑堂又不傻,若是与顾野讲条件,约在水上对决,那可就遭了。
“一对一?!在京城?!你当我傻?!”
梁佑堂的声音充满了病态的偏执和嘲弄,还扬声笑了起来:“顾野,那封休书若非你蓄意为之,以势压人,我又怎会休掉昭昭?!”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癫狂的臆想,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而充满占有欲,“不过没关系……很快……很快她就会回到我身边了!我会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能护她一生的人!而不是像你,只会将她卷入这刀光剑影的漩涡!”
“简直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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