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那骨刃如何嗡鸣,任凭苗疆少女如何催动法诀。
图腾的光芒如何闪烁,五灵珠都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嗯?”
苗疆少女秀眉紧蹙。
她加大了力量,吟诵声变得越发急促,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骨刃的震动更加剧烈,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怎么会这样?
她不信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骨刃之上。
嗡——!
骨刃黑光大盛,拉扯之力暴涨数倍!
陈寻浑身剧震,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龙珠的力量也随之增强,死死护住了五灵珠。
两者就像是天生的伴侣,共生共存,不容任何外力拆散!
“噗!”
苗疆少女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后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法术被强行中断,她遭到了反噬。
悬停的骨刃失去了控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地上的朱砂图腾也光芒尽敛,恢复了死寂。
失败了。
苗疆少女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断刃。
又看看安然无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的陈寻,眼神有点茫然。
她缓缓瘫坐在地,眼睛湿润。
陈寻愣住了。
他准备好了一万种应对之法,准备好了鱼死网破,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心中的滔天怒火,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浇熄了大半。
“喂。”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这东西……对你就那么重要?”
苗疆少女没有回答。
她索性抱住双膝。
将头埋了进去,发出压抑的、细微的呜咽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希望……”
陈寻沉默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
苗疆少女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又红又肿,布满了血丝。
她惨然一笑,笑中带泪。
“我们圣教的圣女,每一任,都活不过三十岁。”
“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找到传说中能净化万毒的五灵珠,用它的力量洗涤全身,方可获得新生!”
“我是这一代唯一的传人,我不想死!我找了它十年!十年啊!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告诉我,它根本取不出来?”
“老天爷,你是在耍我吗?”
原来是这样。
陈寻心中掀起波澜。
怪不得她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狠辣,行事如此不计后果。
因为她根本没有未来。
他蹲下身,鬼使神差地开口:“我懂点医术,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看看。”
苗疆少女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怔怔地看着陈寻。
让他看什么?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
“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陈寻不再多言,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纤细冰凉的手腕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陈寻的手炙热,搭在她的手上触感格外明显。
那抹炙热的感觉挥之不去。
陈寻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的经脉。
很快,陈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的经脉中,潜藏着无数种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毒素。
这些毒素彼此纠缠、共生,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而所有毒素的源头,都指向了她的心脉。
许久,陈寻松开了手。
“怎么样?”
苗疆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和期盼。
陈寻的表情很凝重。
“你体内积攒的毒素太多了,已经和你的气血、经脉融为了一体。三十岁,就是它们彻底爆发的极限。”
苗疆少女眼中的光,再次黯淡下去。
果然,还是不行。
“不过……”
陈寻话锋一转。
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他。
“现在,我确实没有办法。”
陈寻坦然道。
“这种毒素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我的认知。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放了裴念婉和宫晓棠。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有能力解决你体内的问题之前,我绝不会让你死。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救你的方法。”
“我陈寻,说到做到。”
她死死地看着陈寻的眼睛。
但是并没有察觉到欺骗。
或许……可以信他一次?
除了信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苗疆少女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良久。
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当陈寻带着苗疆少女回到宝琛堂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宫晓棠正焦急地在大厅里踱步,看到两人进来,立刻冲了上来。
“陈寻!你没事吧?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上下打量着陈寻,又怒视着苗疆少女。
“我没事。”
陈寻摇了摇头。
苗疆少女没有理会宫晓棠的敌意,她走到裴念婉和宫晓棠面前。
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捻。
“收。”
只见两道几乎看不见的黑影,分别从裴念婉和宫晓棠的胸口处飞出。
快如闪电,没入了她的指尖,消失不见。
宫晓棠只觉得心口一凉,随即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彻底消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揉了揉胸口,一脸后怕。
而一旁的裴念婉,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她本就体质偏弱,又受了极度的惊吓,精神一直紧绷着。
此刻同心蛊一离体,那股支撑着她的恐惧感瞬间消失。
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眼前一黑,软软地向后倒去。
“念婉!”
陈寻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稳稳地揽入怀中。
怀中的人儿已经失去了意识,俏脸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陈寻顾不上多想,将她平放在沙发上。
手掌贴上她的后心,一股温润醇厚的内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帮她调理紊乱的气息,安抚受惊的心脉。
不知过了多久,裴念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陈寻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的脸。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
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
“别动,你刚缓过来。”
陈寻温声道,收回了手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裴念婉的手机。
她挣扎着坐起身,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
“什么?!……怎么会这样……”
挂断电话,裴念婉的脸色,比刚才昏迷时还要难看。
血色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