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包裹”,却是一个十分精美的多层螺钿漆盒,一看就是装首饰的。
除了这么一个首饰盒,还有一个密封的信封。岑夫人拿起信封,很薄,不像是有信的样子。
岑夫人看了眼岑老,撕开信封,却发现里面是一把铜钥匙。
岑夫人明白了。
岑老立刻凑近,岑夫人用这把铜钥匙打开了盒子上的锁。
一打开,最上面又是一封信,岑老伸手拿了过来。
信封下有两个格子,旁边是空的,两个格子里均放着一个鹿皮袋子。
岑夫人不着急先看盒子里具体都放了些什么,她先看信。
岑老打开信刚看了几眼,就明显松了口气说:“地动之事安哥儿让我们无需担忧。看来康宁和杨砚是当真心里有数的。”
岑夫人也松了口气,说:“安哥儿让我们等康宁回京述职,那咱们就耐心等。”
岑老接着往下看,这一看,他愣了愣,转手就把信递给了夫人。
“我去前院,你慢慢看。”
岑夫人点点头,在岑老离开后她才看起了信。
看完信,岑夫人按照信上所写把最上面的那两个鹿皮小袋子拿出来放在一旁,接着就把盒子锁上了,钥匙也找了个好看的荷包装上。
把东西都收好,岑夫人写了一封拜帖让婢女送去给管家,让管家送到老帝师府上去。
她明日一早去帝师府拜见翁夫人。还有,她得了一样稀罕东西,想拿去给翁瑶看看。
帝师府内,翁老帝师与夫人正琢磨怎么跟女儿开口呢,管家送来了岑夫人的拜帖。
看了翁夫人的拜帖,翁老帝师马上告诉夫人送信回来的人还带了一样东西说是送去岑家。
翁夫人立马就琢磨岑夫人明日要过来的用意。
但现在都后晌了,让岑夫人现在就过来也不合适,可翁夫人又着实心急。
翁老帝师就劝道:“也不过是再等一日。
明日月白家的过来若是说别的事,你就把这件事跟她提提,问问她的意思。
若她也是冲着康宁与瑶儿的事来的,那你正好有个人可以商量。
康宁的这封信写的是情真意切,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这封信怕是有高人指点。”
翁夫人纳闷儿:“你怎么看出来的?”
翁老帝师摸摸胡子,高深莫测地说:“康宁十八岁得状元,他写文章的才华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可写这个……”
翁老帝师点点厚厚的信纸,
“他连喜欢瑶儿都不敢说,这么多年愣是一丝异样都没露出来过。
可你再看他这信,我当年求娶你之前也写不出这样叫人脸红的。”
翁夫人拍了下翁老,脸上却是有了笑。
翁老帝师也笑了,说:“他身边能询问的高人也不过那一两个。
他能把自己藏了多年的心意吐露给他人,虚心求教只为了向你我表明他对瑶儿的心意。
若瑶儿当真能嫁给康宁,你我百年后也能安心闭眼了。”
翁夫人的眼角红了一瞬,点点头。把女儿交给他们唯一的义子,这自然是最放心的。
“至于瑶儿……”
翁老沉吟了片刻后说,
“即便她现在对康宁无意,康宁却是最适合她的。
只要瑶儿愿意去接受康宁的这份心,时日久了,无意也会变得在意;无情也能变得情投意合。
端看瑶儿要的是自此后孑然一身,还是仍愿得一有心人,从此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翁夫人长长吐了口气,说:“是啊,就看瑶儿如何选了。”
老帝师和夫人这一晚睡得都不是很踏实,满脑袋都是蒋康宁的那封信。
事关自己唯一的女儿,老帝师和夫人这阵子其实都是忧心的,只不过在女儿面前不表露出来罢了。
终于等到了天亮,翁夫人和翁老帝师马上起床。
而岑夫人这边记挂着小儿子交给她的艰巨任务,也是天一亮就起来了。
夫人要去帝师府,岑老也就一起过去。
两人到了帝师府,岑老就被翁老帝师喊走了,岑夫人和翁夫人手拉手去后院。
到了二门处,岑夫人见到了带着女儿等候在那里的翁瑶。
翁瑶和女儿桐桐向岑夫人行礼,岑夫人先夸已改姓为“翁”的小姑娘长得更漂亮了。
接着她又笑吟吟地握住翁瑶的手说:“气色好了许多,还是回家好。”
翁瑶亲昵地挽住岑夫人的胳膊,说:“是呢。回来后日日都睡得香。我娘今日一早就起来了,就等着岑姨您过来呢。”
翁夫人道:“待外头无事了,你和月白再过来住阵子,把碧华也带来。”
岑夫人说:“这感情好,让她们小姐们一起玩。”
进了屋,落座,岑夫人让随来的婢女把手上的那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放到她手边的桌上。
翁夫人特别看了眼,心里想到的是昨日夫君对她说的。
闲聊了几句,岑夫人就说:“姐姐,我今日过来是受人所托。”
她拍了拍手边的那个“东西”。
翁夫人的心立刻就提了上来,她示意屋内的下人都出去。
翁瑶让下人把女儿也带走,岑夫人道:“桐桐留下,你安叔送了份小玩意儿给你,昨日刚送来。”
翁洛桐意外极了,翁瑶:“安叔?”
她看向母亲,“可是娘您和爹提到过的康宁在永修县认下的那个义弟?”
翁夫人笑着说:“应该就是了。”
岑夫人:“是他。康宁收到翁师兄的信,在云安跟前提了一嘴瑶儿和桐桐受了委屈回家了。”
她看向翁夫人,“云安那孩子是嫉恶如仇。说大哥的姐姐就是他的姐姐,大哥的外甥女就是他的外甥女。
说什么也要送些东西给姐姐和外甥女高兴高兴。”
翁瑶回到家中后不久就从爹娘的嘴里知道了蒋康宁在永修县认了两个农家子做义弟。
你两人虽说是农家子,但其中为妻郎的那位义弟着实能干。
娘先前拿给她的阿胶糕就是这位义弟做的,便是宫里的君后都吃着他做的阿胶糕。
翁瑶或许没有去深思岑夫人话中的深意,翁夫人却是一听就明白岑夫人此来的意思了,正是她希望的那样!
蒋康宁亲笔给义父义母来信说明心意,邵云安这边又委托岑夫人过来送礼……
翁夫人脸上的笑加深:“云安这孩子真是太细心了。他和石井在永修县照顾着康宁,心里还惦记着我们。”
她接着对翁瑶道,“云安和石井住在秀水村,康宁只要衙门里不忙都是去那边住。
康宁每次来信都说在那边吃的好住的好,叫我和你爹不用担心他。”
说到这里,翁夫人叹了口气,转向岑夫人,
“康宁这孩子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是半点不上心。我每回去信问他,他都跟我含含糊糊的。
也幸好他与云安、石井有缘,认下这么两个弟弟,这身边才有个亲近的家人多照顾他。
他为一县之长,身边每个人知冷知热的,我与他义父又如何能放心。”
翁瑶垂眸,拿起茶盏,却又抬眼问,
“那娘您没问问他想找个什么样的?还是说他不喜女郎,想娶个男妻?”
翁夫人的心跳有那么一丢丢快,面上带着无奈道:“怎么没问过,他就不正面说。
先前说是放不下康辰和熙哥儿,那现在康辰和熙哥儿也不需要他操心了。
娘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找个什么样的。”
翁洛桐安静地听长辈们说话,她没有见过这位长辈们包括娘经常提及的康宁舅舅。
但她对这位康宁舅舅并不陌生。康宁舅舅是康辰舅舅的弟弟,在外面做官,是个很厉害很聪明的人。
岑夫人假意劝道:“康宁自己不愿意,做长辈的也强求不来。他又在外,您和翁师兄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翁夫人又是叹气,却是暗暗注意着女儿的反应。
岑夫人招呼翁洛桐过来,说:“桐桐,来看看你安叔托人给你带了什么。”
翁洛桐去看母亲,见母亲点头了,她满怀欣喜地起身来到岑夫人身边。
岑夫人解开包布,露出了那个精美的螺钿首饰盒。小姑娘见到漂亮的东西不免就“哇啊”的惊呼了一声。
翁夫人和翁瑶也没想到岑夫人会拿来一个如此精美别致的盒子。
岑夫人从荷包里取出钥匙打开,拉开首饰盒的第一个抽屉。
“哇啊~”
翁洛桐的眼睛移不开了,翁瑶好奇地起身过去一瞧,目露吃惊。
抽屉里有一对银镯子,一对玉镯子,两对耳坠、两支珠花和一个鹿皮小袋子。
镯子的尺寸大小和款式一看就是给小姑娘戴的。
这一层的抽屉塞得是满当当的,岑夫人看向翁瑶:“云安信上说他问了康宁桐桐多大。
康宁也没见过桐桐,他跟云安说桐桐长得一定跟你这个当娘的很像。”
翁瑶的脸上明显有了些不自在,却是道:“我也多年没见过康宁了。他现在见到我怕也认不出了。”
岑夫人:“他怎会认不出,你又不是别个女子。
你在外受了委屈,他自然也是心急的,不然也不会跟云安提。”
翁瑶抿抿嘴,别过脸。
翁夫人见状,心里立刻提了希望,她顺势道:“这都是云安给桐桐挑的吗?真是好看。”
岑夫人拿出那一对镶了碎宝石的银镯子,执起翁洛桐的手说:
“这是你康宁舅舅画的图样子,你云安小叔找人给你做的。”
翁洛桐:“哇啊~”
翁洛桐的亲爹都没给她画过什么首饰的图样子。当然,这也不是蒋康宁画的,因为时间来不及。
但是不是,还不是岑夫人与邵云安的一张嘴说。
玉镯子是一对比较细的冰润飘花镯,圈口稍微大了些,也是考虑到翁洛桐还小。
一般小姑娘戴金镯、银镯的多,等翁洛桐再过几年成大姑娘了就能戴了。
岑夫人和翁夫人一看就看出这是一对翡翠玉镯。
耳坠子一对是银底月亮型,用青绿石镶嵌;另一对是小蝴蝶,用米珠和宝石镶嵌。
珠花就更华丽了,全是亮闪闪的宝石,甚至还有几颗小钻石夹杂其中!
小姑娘试戴完后,就不让岑奶奶给她拿下珠花了,她太喜欢了!
见到女儿是如此的喜欢,眼中也有了消失了多日的光彩,翁瑶调整了一下女儿头上的珠花,说:“真好看。”
翁洛桐仰头:“娘,我喜欢安小叔,也喜欢康宁舅舅。”
翁瑶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
最后,岑夫人把那个小鹿皮袋子交给翁洛桐,说:“这里头都是些珠子,你安叔说随你自己喜欢怎么配。”
翁洛桐拉开鹿皮袋子的封口一看,又是“哇啊”一声。
里面是一颗一颗的已经打过孔的宝石、珍珠、钻石……
没有小姑娘能拒绝亮晶晶!
燕国当然没有钻石,也没有如此透亮的宝石,但谁也不会去追究邵云安为什么会有。
岑夫人把这一层的抽屉拉出来,交给翁洛桐。
翁洛桐懂事地把鹿皮袋子放回去,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一层“抽屉”,向长辈行礼后开开心心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