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头一回遇到大事很轻松,有人分担,有人操心,自己不用殚精竭虑。
家族有可靠的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很好。
不过,等陆轩他们回来,宁远侯还是要好好说说他们。虽然教子需要严厉些,但是不至于让那么小的孩子直面杀戮。
也不怕孩子吓到,或者性格扭曲。
余府门外,陆轩和谢缈躲进月亮都找不到的树顶,让陆辕一个人进去藏东西,只有一点,藏得越隐蔽越好。
陆辕拿着陆轩给他的地形图,翻进去,直奔前院余太师的书房。快要到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灯光,果断转身离去。
今日他们算计了三哥三嫂,明日还要算计宁远侯府,这会儿不睡觉,肯定是继续商讨阴谋诡计。
他掉头就去了余家嫡长孙余囿明的书房,无人。月明星稀,正好方便了他做坏事,从后窗翻入,怎么在宁远侯的书房找到的,就怎么藏进了余囿明的书房。
陆辕想,藏东西这一块,他真的是有天分的,三哥三嫂,带着他绝对没错。
事了拂衣去,余太师书房里,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他都没去听,再多的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三哥说了,余家自从勾结外敌以后,气数就尽了。
办完事情,三人回到府里,洗洗睡了,明日定是要闹一场的,补充一下精神没错。
脸涂得熟人是完全认不出来的陆三爷,没有去敲谢府的门,他翻了谢府的院墙,凭着记忆,摸进了谢阁老的屋子。
鬼影一般出现在谢阁老的床头,从袖中掏出一颗夜明珠,凑到床前,确认了是谢阁老没错。他轻轻拍了拍谢阁老的肩膀,第一次动作太轻,谢阁老没有醒。
他又用了点力气,推了推谢阁老。谢渊猛地睁开眼睛,荧光之中,他看到一张诡异的黑脸。
陆三爷怕他惊叫,伸手准备捂住他的嘴。
但是谢阁老只是看着他,没有发出声音,反而坐直了身体反复打量他。
“是谁让你来的,姓谢还是姓陆?”谢渊沉声问道,他挺生气的,那两个狗东西,行事越来越过分了。
是生怕吓不死自己,谢家的护卫,到底配不配拿那么高的月俸,每一次都让别人摸着黑潜入府中。
这要是杀手,他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陆三爷以前觉得谢老三命好,有个好爹,现在更加深刻的感受的,谢老三的爹是真大气。
眼前这状况,就算是他的亲爹,肯定也不能这么镇定,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就是。
他立马恭恭敬敬地回话:“谢世伯,是姓陆的让我来的,我也姓陆。”
谢渊一听这个声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表情,就是那种竟然是你小子的表情。
“宁远侯竟然让你过来办事,你小子怎么跑进来不被人发现的?你装纨绔?”
“没有,没有,我真纨绔,我只是会点轻功,闯了祸,可以逃命。大哥也是没办法,这件事必须得是陆家的人才能来办。轩哥儿,辕哥儿去办跟重要的事情去了,只能我来了。”
陆老三连连摆手,谢阁老面前他藏不了一点。
“发生了什么事情,谢缈也出去办事了?”谢渊觉得这件事可能非同小可。
陆老三睁大眼睛,“您怎么知道?侄媳妇也一道去了。”
谢渊无语,谢缈在的话,也轮不到陆家的人,来谢家报信。
陆老三立马也想到了这点,尴尬一笑,没事,没事,显蠢招人疼。
他不敢耽误,立马就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渊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朝暗中吩咐:“去把大少爷,大少奶奶叫到书房。”
陆老三赶紧上前伺候他更衣,他是晚辈该机灵点,多大年纪,眼里有活都是对的。
他们到书房没一会儿,谢桦两口子也到了。
陆老三在谢阁老的注视下,喝了一杯茶,又把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力求与刚才一样,没有任何添加。
他说完,谢渊看着孙子,“谢桦,你陆三叔说的,可听明白了?你说该怎么办,余家确定是通敌,三年前,和今日做的都一样,但是证据不足。”
谢桦没有一丝犹豫,看着谢渊道,“祖父,证据足的。充足,可以诛九族。您到时候可以劝一劝皇上,就别诛那么多,有些人确实无辜。”
谢渊捋着胡须,“哈哈,很好。”
他将手中写好的密信交给谢桦,“去,送给你岳父,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祖父。”接过信,谢桦带着方氏离开。
谢桦离开后,陆三爷也与谢渊拱手告退,他今儿可是少睡了好几个时辰了,这么熬,脸皮子都松了。
谢桦连夜到了方府,御史中丞方大人,接过密信,看完就烧了。
“贤婿,倒是叫我刮目相看,我那小女儿一直说你是端方君子,我也这样认为。今日对余家,你倒是出手狠绝。”
“岳父大人,我自是端方君子,但不是对敌人心慈手软之辈。我妹夫既然已经查到了,余家通敌,若不解决,后患无穷。何况,江南水灾,余家动了我父亲。于公于私,为国为家,我都不能放过余家。”
谢桦从前是有些理想化,但是这些年他从花房里出来,从前他靠家族护着,如今,他想护住家人。
方中丞感慨,自己的女儿嫁到宝,走大运了。
当初谢家来求娶自家女儿,方大人是完全没想到的。那可是谢阁老的嫡长孙,谢家未来的家主。
这门亲结的战战兢兢,几年下来谢阁老用他的时候,从来没把他当外人,一如当下。谢家对女儿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不仅谢夫人带在身边指点,遇到家族大事,谢阁老的书房,她也进去。
如此,方中丞才知道,安国公当初这亲,结的有多好。
众人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屋睡觉,黑夜也趋于平静。
只有宁远侯还在等。
结果他等到天明,四个人都没有再回书房。越等越心惊,总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事情出了意外,这些人不会又靠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