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下的永安侯府,西厢房的烛火幽幽跳动。
赵姨娘正拿着软尺,仔细丈量着李珊束腰的松紧度。
“珊儿,明日就是大婚了,你可千万要当心。”
她压低声音,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女儿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三月的胎最是不稳,束带是不是有点紧了。”
李珊不耐烦地拍开母亲的手:“姨娘放心~”
“三皇子那个瘸子,连我房门都没进过,怎么会发现?”
她得意地翘起唇角:“今日他还特意差人来说,要亲自给我送喜袍来呢。”
赵姨娘盯着女儿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压得极低:“珊儿,大婚之夜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李珊红唇勾起得意的弧度:“姨娘放心。”
她指尖轻点妆奁里藏着的小瓷瓶,“鸡血都备好了。”
“那瘸子连站都站不稳,能发现什么?”
李珊将瓷瓶在掌心转了转,殷红的液体在薄胎瓷里微微晃动。
“到时候把烛火熄了,随便喊两声疼...”
她突然掩唇轻笑,“说不定他连床榻都爬不上来呢。”
“小姐!”
小桃在门外开口禀报。
“三殿下来了,现在在正厅等着您。”
李珊往唇上又补了层胭脂。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她得意地朝母亲眨眼,“这残废果然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她故意将束腰又勒紧两分,确保看不出孕相,这才扶着丫鬟的手往外走。
李珊走进正厅,石榴红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漾。
她脸上挂着甜腻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衡哥哥,你来了呀~”
她声音娇软,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慕容衡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
从她精心修饰的眉眼,到微微泛红的脸颊,最后落在她刻意用宽大衣袖遮掩的小腹上。
那里确实比上次见面圆润了些,但被束腰勒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嗯。”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这次去永安侯府,慕容衡还是坐着之前的轮椅。
念宝站在慕容衡身旁,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她仰头看着三哥哥平静的侧脸,又看看李珊虚伪的笑容,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她不明白,为什么三哥哥明明那么难过,却还要来这里见这个坏女人。
跟着慕容衡来的还有慕容云舟,他做事稳当。
而慕容竹溪和慕容寒声则是让他们先去皇宫,免得谢婵他们担心。
永安侯站在一旁,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三殿下亲自登门,真是让小女受宠若惊啊!”
他搓着手,目光在慕容衡和李珊之间来回游移,“这婚事在即,殿下还如此体贴。”
“衡哥哥是来送喜袍的吗?”
“姗儿好期待呢~”
慕容衡压着嗓子说:“嗯,给你来送喜袍。”
说着,身后的侍卫递过来一个盒子。
李珊接过锦盒,指尖故意在慕容衡手背上轻轻划过,眼波流转间带着刻意的娇羞。
她缓缓掀开盒盖,里面躺着的喜袍金线密织,在烛光下泛着奢华的流光。
一看就价值不菲。
哼,算这个慕容衡有心。
李珊娇羞开口:“三皇子,你真好~”
慕容衡看着她虚伪的笑容,胸口像是被钝刀慢慢割开。
“珊儿。你最近气色不太好。”
抬手示意身后白发苍苍的老太医上前,“我特意请了太医院的陈院判,给你把把脉。”
?
难不成三皇子发现了什么?
李珊心中大惊。
她瞳孔微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又强自镇定地挤出一丝笑:“三皇子这是...不信任我?”
她眼尾扫向一旁的赵姨娘,赵姨娘立刻会意。
她上前打圆腔:“殿下,小女只是近日筹备婚事劳累,不用请脉。”
慕容衡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看着李珊。
那双往日温柔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怎么?珊儿怕把脉?”
他突然轻笑一声,“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事情瞒着?”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轻,却让李珊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赵姨娘站在角落,朝女儿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价值千金的“隐胎丸”可不是白吃的,据说连宫中太医都诊不出端倪。
李珊接收到母亲的暗示,紧绷的脊背稍稍放松。
“三皇子说笑了!”
李珊眼眶红红的,似乎有些委屈。
她露出截雪白的手腕,伸到老太医面前。
“既然殿下不放心,那就验吧!”
李珊带着几分委屈,“只是若诊不出什么,殿下可要赔罪。”
看着李珊微红的眼眶,当真是收了极大的委屈。
若不是慕容衡早就看到李珊和萧景琰的密信,慕容衡也会被李珊骗过去。
老太医颤巍巍地取出脉枕。
李珊看似从容地将手腕搭上去,指甲却无意识地抠进了掌心。
慕容衡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指尖上,眸色又暗了几分。
陈院判苍老的手指搭上李珊的脉搏。
老太医的手指在李珊腕间轻轻移动,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他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脉象。
表面平和,内里却似有暗流涌动。
“赵小姐近日可曾服用过什么药物?”老太医抬眼问道,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道。
李珊心头一跳,强自镇定道:“没有。”
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奇怪...”老太医喃喃自语,“脉象看似平和,却又似有阻滞...”
李珊抽回手,脸上堆起甜腻的笑容:“老太医莫不是年纪大了,诊不准脉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慕容衡,“衡哥哥,你看老太医都糊涂了。”
慕容衡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陈院判行医四十载,先帝的病都是他瞧好的。”
他抬眼,目光如刀,“珊儿这是在质疑他的医术?”
老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斟酌着开口:“赵小姐脉象...应该还算正常。”
他话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只是气血有些亏虚,需要好生调养。”